漠北沙海。
阿布林斯郎一臉愁容騎在馬背上,此時,唯一讓他欣慰的也許只有青白那張傾城不染冷靜的臉了。
飛蟻蠱蟲讓蒙兀拓跋部的族人從幾千銳減到了幾百,從幾百減到了幾十人,為了蒙兀血脈的延續,他們必須離開生活了幾萬年的故土,向南遷移。
在離開漠北之前,他們還有最後一件是要去完成,那就是幫青白找回當日遺棄在沙漠裡的裝著碧丘屍體的那口冰棺。為了不讓飛翼蠱蟲發覺他們,也為了不讓其他人喪命,阿布林斯郎只帶了兩名那可兒,加上青白四人,潛入當日激戰的地點,去尋找冰棺。因為他們臨時紮營休息的地方離目的地並不是很遠,四人並沒有騎馬,而是步行朝沙海走去。
漠北的風很大,所以沙丘移動的速度也是驚人,如果不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去過一次的地方,等第二日再去時,他也會迷路認不出是什麼地方,還好阿布林和兩位那可兒都對漠北有著超乎常人的視察能力。
“應該就是這裡了。”阿布林斯郎停下腳步,將彎刀插入腰間獸皮刀鞘中,彎腰貼耳伏地聽了半晌,好像在視察著什麼動靜一樣。
青白四下張望一番,問道:“可冰棺呢?會不會走錯了?”
一名那可兒說道:“沒錯的,阿布林單于在這沙海里行走了不知多少年,絕對不會出錯的。”
說話間,阿布林斯郎已經從沙塵裡輕輕丟擲一具白骨,白骨胸口插著一支弓箭,這白骨就是當日被他們射殺的天族刺客女技師中的一員。很顯然,這裡就是那天他們發生衝突的戰場無疑了,可裝著碧丘屍體的冰棺到底去了哪裡了呢?
還沒等眾人仔細回想一遍,遠處便燃起一股狼煙,悠長緊張的號角聲也隨即傳來,一名那可兒轉身看了看狼煙伸起的地方,眼中露出一抹驚愕:“不好了,紮營點出事了!”
四人對視一眼,瘋了似的朝蒙兀拓跋部紮營的地方跑去。
可沒等他們跑出多久,天空一群密密麻麻如雨點般的東西朝他們飛了過來,兩名那可兒士先擋在阿布林單于前面,拿出手中彎刀,兩人伸手交叉閃過,刀刃擦出微黃的火光:“阿布林單于,你快帶青白姑娘走!”
因為蠱蟲的侵擾,蒙兀拓跋部人的彎刀,都是經過專門設計的,他們短刀的表面往往塗著一層經過特殊材質煉製而成的蠟油,刀柄中央也是注入了備用的動物體油,只要刀刃與其他堅硬的物體碰撞拉扯時,刀身就會燃起磷火來。
阿布林斯郎看著密密麻麻蜂擁而來的蠱蟲,抽出彎刀,刀刃刀鞘交叉撕拉而開,一縷青藍色的火光頓時擦亮了刀刃,阿布林握緊武器,蓄勢待發,同時對身旁兩名那可兒說道:“快帶青白姑娘離開這裡!”
“阿布林,你是我們蒙兀拓跋部的首領,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夫人和族人還在等著你回去呢!”那可兒脫裡說道。
說話間,無數的黑翼蠱蟲已經飛到了幾人面前,蒙兀拓跋彎刀撩起耀眼的火花,將近身的黑蟻燒成粉末,霹靂巴拉爆裂的聲音如炸開的豌豆一樣響了起來,嗆鼻的濃煙味和燒焦的糊臭味散落在風中。
在這般強大的蠱蟲面前,再強的修為功法也配不上用場!飛蟻煽動著翅膀從四面八方圍攻而來,脫裡大喊一聲:“那海,快帶單于和青白姑娘離開這裡!”
那海騰空而起,一道弧形刀芒隨即發出,將撲擁而來的飛蟻群斬開數十丈。那海雙腳落地,牽起阿布林的手:“快走!”
衝出飛蟻包圍圈的三人頭也不回朝蒙兀拓跋部紮營的地方跑去,可身後飛來的蠱蟲亦是不在少數。
“不是說飛蟻在夜晚才會出現嗎?怎麼今日白天就來了這麼多蠱蟲……”青白言語間盡是自責,她本想著能早點找到碧丘的冰棺,好趁早帶她回族,可沒想到如今卻因自己的私事,讓整個蒙兀拓跋部遭了難。
“肯定是這飛蟻吸收了什麼不肯散去的冤氣,才增長了它們白日飛行的技能,要不了多久,它們再進化的強大一些,恐怕連火都不怕了!”阿布林邊跑邊說道。
四人無法戰勝蠱蟲的合力圍攻,何況是脫裡一人呢?果不其然,刀刃上的燃料也即將耗盡,一隻黑蟻以迅雷般的速度鑽入脫裡的鼻孔中,緊接著,一隻、兩隻、三隻、四隻……無數只黑蟻如瘋狂的猛獸一樣,鑽入脫裡的七竅中。腦門、胸口、手背都彈出一個接一個的小洞來!
脫裡看著跑遠的阿布林和那海青白三人,臉上露出淡然的笑容,他舉起已經燃盡體油的族刀,朝著自己的身體劃了去,一道接一道的傷口割滿他的全身,鮮血也是一滴接一滴掉了下來……
群追青白她們飛去的蠱蟲突然聞到了鮮血的味道,掉頭朝脫裡飛去……
感受著身後突然如死灰般的寂靜,阿布林斯郎和那海都知道了什麼,他們停下腳步,沒有直接轉身看向身後,兩行淚卻在那海的眼中奪眶而出。青白看著遠處,黑壓壓一團圍在脫裡倒下去的身體上,不到幾十秒的時間,脫裡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
青白行走九州數萬載,殺人無數,見過死人的方式也是數也數不過來,可眼前這種場景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阿布林斯郎哽咽一聲,問道:“他……怎麼樣?”
青白攔住阿布林轉到一半的身體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