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疆府邸,狼藉一片。
鮫女們正在收拾殘局。
水宮後面的一座山石下面,北冥路鯤開啟了一隻盒子,一串雪白的珍珠發出晶瑩的光,照得他眼睛有些睜不開了。這株念珠,和他一樣,在這深海里整整被埋葬,被承付了兩千年之久。現在,他們終於相遇了。北冥路鯤從盒子中取出念珠,仔細擦去上面的塵土,撫摸了一下,把它戴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他隨水旋轉而起,水滴在他的身上散開,形成一股接一股的水珠。
北冥路鯤化成了一條大魚,向著北海深處的禁域之底游去了,那個曾經束縛他自由,剝去他權利的地方。
水藻飄搖,群魚圍繞著他的身子游來……
光影斑駁,奇石林立,大魚的翅膀穿梭其間……
最後,只能看到兩隻火紅的眼珠在漆黑的水裡閃動……
大魚,已經到了北海最深的禁域之地了。他繞著通天巨柱飛遊了幾圈,又落在了柱子的下面,化成了人型。北冥路鯤取下脖子上的珍珠,放在眼前,盤腿坐下。他上衣的衣襟從肩頭滑落,他的喉結在蠕動,他稜角分明的鎖骨夾映著白皙的肌膚,上下晃動著。他脫去了身上最後一件衣服,兩隻碩大的胸肌上,殷紅的**像殷桃一樣,鑲嵌在結實的胸肌上。很顯然,在禁域之地的這百年時間裡,他為了掙脫枷鎖,肯定耗費了不少力氣,才使得他的肌肉如此厚實。再往下,一撮黑色的絨毛從肚臍口一直延伸了下去,緊接著是更茂盛的一大團了,但因為是北海深處,卻有了幾分隱約模糊之感。珍珠發出火一樣的光,但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臉。他從袖口裡拿出一把彎刀。“藏”一聲,一股鮮血滋出,濺在了念珠上,珠子發出火紅的光,隨即就連自己的白光都熄滅了。
“啊……”深海的禁域之地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聲,但沒有人聽得見。
大魚遊過,兩隻火紅的眼珠在閃動,彷彿有淚水流下……
光影斑駁,奇石林立,大魚的翅膀穿梭其間……
水藻飄搖,群魚圍繞著他的身子游過,然後驚慌四散……
大魚遊過的地方,彷彿一條紅色的橋架在了北海府邸的屋宇上空。
北冥路鯤跌跌撞撞扶著石山,往自己的寢宮走去,他怕別人發現他已取下了鯤之鱗,便順手拈來一片水草擋在了自己的右耳腮邊。
北海無光,清冷無比,取了腮之鱗的北冥鯤,怕是要熬過無數個寒冷刺骨的夜晚了。貝母做的床榻上,他翻來覆去,身體時而熱火欲焚,時而冷徹心骨。
先前勸他不要獻出鯤鱗的小鮫女貝古舉著一盞燈盞走進了帳內:“公子,你怎麼了?”
“我沒事。”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手背又這麼冷?您是不是已經取下了自己的魚鱗?”
“婆婆呢?這件事先不要伸張,北海剛太平,不能因為我身子的原因讓大家有所分心。”
“公子放心吧,這是婆婆臨走前留給我的,讓我好生照顧公子。”貝古將燈盞放到路鯤的床頭。
“這是……長明燈?”
“不錯,這可是我們鮫人一族至尊無上的法寶,如今婆婆都願意把它交給你,可見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鮫女說笑了,雖說我兄弟二人和你們淼海頗有淵源,可終歸是我們引起的禍端,才讓鮫人一族受盡苦難。”
“公子可別這麼說,要怪就怪那禺疆,當年為了拉攏睚眥,才想法攻入淼海,強奪泉客公主,想將公主獻於睚眥。禺疆奪取長明燈的說法,也許是婆婆怕你哪天想起了以前的事,怕你難過撒的謊也未可知。”
北冥路鯤喝完貝古端來的藥:“哦,對了,婆婆呢?”
“婆婆,她……已經回淼海了。”
“回去了?那其他鮫人族姐妹呢?”
“其他人都在北海府邸啊,婆婆一個人去了淼海,說什麼也不讓人陪著,她說讓我們以後好好跟著你,守護好北海的安寧。”
“婆婆這樣做,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貝古,你拿著它去找青白祭司。”北冥路鯤從懷中衣襟裡拿出一葉鱗片,“算了,還是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