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公孫彧已經幫之前那位頭部受傷的人做好了初步的治療,再跑過來檢視這位躺在地下的傷者。公孫彧解開那人的衣服,仔細端詳,發現其脊椎傷得不輕,如果不及時矯正,估計以後都站不起來。於是對著盧福說道:“盧大哥,拿些木板麻繩過來,做一套桶木來幫他綁住吧。”
盧福應聲進了裡屋,不一會就拿出了一些木板出來,與公孫彧一塊製作桶木。具體作法為:取寬三寸,厚二寸,長度自腰起上過肩一寸許之木板,木板外面平整,向著脊背面需要用刀刻成凹形,使它在用起來時能與脊骨皮肉吻合,並按其長度劃分為五分:第一分自左、右兩側面用各斜鑽二孔;第二至三、四、五分,均自左、右側面各斜鑽一孔,每孔各穿麻繩。第一條麻繩由肩上腋下交叉緊縛於患者胸前,餘可平行緊縛於腹部。
這桶木,也是公孫家的獨門工具,專治脊椎受傷。做好桶木後,公孫彧令病人俯臥,先用兩足踏其兩肩,逐一將木板綁在脊背,綁之前令盧福取出棉絮軟布貼身墊之,這樣是防止該器械磨痛或磨傷面板。
其實此器具類似於今日之腰背支架。
綁桶木比較花功夫,宜慢不宜快,公孫彧和盧福足足綁了一個時辰才綁好,然後再幫他外敷一些散淤草藥,並令其先坐起來。
病人慢慢可以坐起來,並且不感覺到疼痛了,過了一會,公孫彧再令其站起來,剛開始還需用柺杖才敢站立,慢慢地在公孫彧的鼓勵下,柺杖也可以不用就可以站立。
折騰了一個下午,眼看黃昏將至,公孫彧吩咐他們明天再過來複診,誰知兩位還是不肯離開的意思。
細細一問,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原來是跟隨李陵將軍出征的五千勇士中的一員,高個子脊背受傷那個叫曾登耀,矮點頭部受傷的那個叫吳有煥。他們在浚稽山遭遇匈奴單于的主力,被匈奴三萬騎兵團團圍住。當時李陵將軍命軍隊駐紮在兩山之間,以大車作為營壘,他自己領兵衝出營壘擺開隊伍,前排持戟和盾,後排用弓和弩,迎戰匈奴騎兵。
匈奴騎兵見漢軍人少,於是強攻漢軍大營,李陵揮師搏擊,千駑齊發,匈奴兵應弦而倒。匈奴軍敗退上山,漢軍追擊,殺匈奴兵數千。
但是匈奴兵畢竟多於漢軍幾倍,於是經過三天的激戰,漢軍向南且戰且退,最後被匈奴圍困在一個小山谷中。
講到這裡,矮個子叫吳有煥的激動得連拍櫃檯,滿臉通紅的,說道:“該死管敢,早知道當初我一刀把他砍了。”
“兄弟,那管敢怎啦?”在一旁聽得入神的盧福問道。
吳有煥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管敢本是一軍侯,膽小如鼠,想逃跑時被我抓住,就交給校尉都進;本來發生這樣的事可以一刀砍死他的,但念及大家相處幾年,就網開一面,都校尉也是訓斥他一頓而沒有處置他,誰知他又趁我們不留神時跑去投降匈奴;本來我們驍勇善戰,已經殺了大半匈奴兵,他們都不敢再進攻我們,當時我們是有機會突圍的;誰知管勇投降後說出了我們的現狀,說我軍並無後援,且箭矢已盡,現只有李陵將軍麾下和成安侯韓延年手下各八百人排在陣式前列,分別以黃白二色作旗幟,派精兵射殺旗手即可破陣了,單于依計行事,我軍慘敗,突圍時成安侯戰死,見此情景,李陵將軍為使我們能夠逃出,下馬受降。”
說到這裡,吳有煥和曾登耀皆泣不成聲。
此時,公孫彧和盧福都上去安慰他們,叫他們不要太過悲傷,好好養傷。
盧福聽到李陵將軍投降後,忙問道:“大概一個月前我們在逍遙居時,聽李陵府上的管家說李陵將軍生死不明,現在才知道是投降,真的投降嗎?”
吳有煥生氣地說:“不,李將軍不是真投降的,李將軍一直都想戰死,他還嘆息說兵敗如此,不如一死,只是我們力勸他,說將軍您威震匈奴,陛下不會讓您死,以後可想別的辦法回去,像浞野侯趙破奴雖被匈奴俘獲,但後來逃回去,陛下仍以禮相待;當時我們突圍時,他受降也是在為我們逃出爭取時間,要不然我們都逃不出來的。”
“那你們有多少個人逃出來?”盧福問道。
“總共有四五百人吧,突圍出來就四散逃跑了;我跟登耀一起跑的,誰知逃在半路上他腳滑摔傷了脊背,我就揹著他逃跑,一路潛逃到這裡,幸好遇到你們,我們又身無分文,而你們還幫我們療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說到這,他們兩人已是淚流滿面。。
公孫彧忙上前安慰她們:“兩位都是為國效勞的勇士,值得我們敬仰,區區治點外傷算得了什麼,以後你們就安心在此養傷吧,等傷養好了再說。”
當晚,公孫彧就安排他們兩個在前廳的側室裡面休息,囑咐他們要好好休息,這樣傷就會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