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
對於王粲詩賦的傳播,劉辯樂見其成。
王粲因為少年得志,其詩賦之中,多有鬥志昂揚之意。
原本歷史上,王粲避難荊州,雖有才華,卻因相貌而不受顏狗劉表重視,仕途不順。懷才不遇的同時又感傷於各處的戰亂,進而使得辭賦多悲愴之言。後來曹操拿下荊州,王粲得以憑藉才華受到重用,此時他的風格又轉變為了激憤昂揚。後世有人評價他在建安七子中僅次於曹植,更有以曹王而並列者。
而今文風一步到位,王粲實屬是直接少走了十幾年彎路。
至於因為少了些沉澱,導致這段時間甚是出名的王粲連走路都虎虎生風,多了幾分膨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此,荀彧還在劉辯面前稍微提了一嘴:“臣前日拜訪議郎何公,還曾聽何公讚歎仲宣之文采。只是何公有些擔憂仲宣本就少而成名,而今因詩賦名聲更甚,他到底年輕,只怕把握不住。”
劉辯笑了笑。
一個會專門跑到集市上聽驢叫的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我會遣人留意的,文若要有意,不妨暗示一二……那首《遊園贈荀公達》我可是一早就聽說了。”劉辯擔心若由他出面告誡,可能會損傷王粲如今豁達的心境。
不過對於年輕人來說,勸說往往無用,很多坑只有摔過一次跟頭才會瞭然。估計王粲得吃個不大不小的苦頭,才會成熟。
一個小插曲之後,兩人又聊起了正事。
劉辯覺得,現在重新度田似乎都快成為他的執念了。
他不知道自己成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但他一直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著。
荀攸不會是他派出的最後一個二千石。
而在安穩內部的同時,劉辯也沒有忘記外部的威脅。
雖然說如今的鮮卑四分五裂,似乎並不值得重視。在漢家保證自己武德充沛的前提下,南匈奴和烏桓都樂於成為漢家的乖寶寶。
但劉辯不會忘記五胡的危害。
如果能以較少的代價,去讓對漢室最有威脅的鮮卑再亂上一亂,劉辯非常樂意。
他可不想在自己將來重新度田的過程中,冒出一幫人勾結鮮卑作為打手引發內亂。進而使得兄弟鬩於牆而外人得利。
劉辯想要在他積蓄力量、完成佈置的同時,盡他所能的去消滅一些可見的隱患。
荀彧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劉辯對於鮮卑有著鮮卑承受不住的重視,他覺得現在的鮮卑還配不上。
遂勸說道:“陛下,以臣觀之,今日之鮮卑,不足以如這般為陛下所重。”
“我所慮者,乃是將來州郡生變,鮮卑見有利可圖,屆時再出一個檀石槐振臂一呼,只怕不妙。”劉辯解釋說,見這個解釋不能說服荀彧,劉辯又補充道,“昔日光武皇帝以幽州為基業,中興漢室。今之幽並涼三州,其所轄之邊軍屯營,僅次於西園北軍;邊地之民,素來驍勇,不遜於三河騎士,不可輕視。”
三州匯聚著漢家除了中央軍之外最精銳的軍隊,只要能掌控這三州的軍隊,再有司隸以及三州作為基本盤,劉辯覺得自己就算面對最壞的情況,他也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爆兵,用最後的物理手段解決出現問題的人。
荀彧道:“陛下所言甚是!”
荀彧被劉辯說服了,只是心中仍覺得奇怪,陛下向來對他開誠佈公,為何這次會先說鮮卑?難道鮮卑真會造成陛下所言的禍患?
可就他的畢生所學,荀彧仍覺得此等情況完全不至於發生。
不過既然陛下重視,鮮卑在北匈奴離開後又屢為邊患,多耗費些錢糧下次重手也未嘗不可。
幷州有曹操和董卓的舊部在,南匈奴也日漸歸心,既不缺將也不缺兵,足有進取之力。
實際上,當曹操將拓跋潔芬放置到五原郡後,竇賓不得不向漢室妥協,以免漢室直接支援拓跋潔芬或是轉頭支援西邊的部族。畢竟竇賓很清楚,現下西邊的部族在侵佔草場上是齊心協力,可一旦其完全佔據了陰山北的草場,其內部未必是鐵板一塊。竇賓不得不考慮最壞的可能性。
吃人嘴軟,竇賓明知道曹操給出的蜜糖內含砒霜,卻還是得吃下去。
有檀石槐在前,對於志向遠大的竇賓來說,此舉極大的削弱了他的在鮮卑發展的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