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宦官進行特務政治毫無疑問是把雙刃劍。
這把劍可以先不用,但得有。
且需要尋找合適的時機,減少士人們的反彈。
當日,三位錄尚書事來到雲臺殿時,劉辯便與他們說起了張讓等人進獻家財之事。
他說道:“而今雒陽之外,常有百姓不堪重賦,這是我與諸公當前的大事。”
話裡話外都是想要冷卻此次士人與宦官之間再度爆發的矛盾。
盧植早就接受了現狀,只要宦官不影響新君對朝政的處置,他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馬日磾猛然想到了前些日子袁隗拜訪他時的勸說——
袁隗痛心疾首,又正義凜然。
“當今新君繼位,十常侍不知收斂,在新君守孝期間,巧言令色蠱惑太后,若非公等及時阻止,竟險些又要造成黨錮的慘劇!”
“如此惡徒,若繼續留其為新君之伴,與天子朝夕相處,豈不是置天子於豺狼所在之險地?”
“公得先帝重託,為錄尚書事,豈能不為天子掃除禍患?”
……時至今日,袁隗的聲音猶在耳前。
馬日磾本就不是性格剛烈強硬的人,他早先接受盧植的勸說暫時放棄針對宦官,專心政事。
可袁隗的勸說勾起了他藏在心中的隱憂,他覺得非常有道理,張讓等人終歸是隱患。
馬日磾先看了一眼未曾說話的盧植,知曉這位好友的態度應當是沒變的。
猶豫片刻,他才勸諫道:“陛下,這些錢財是張讓、趙忠等中常侍過往貪墨所得,本就不該歸他們所有。未將彼輩治罪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可彼輩早前曾試圖蠱惑太后,治罪諫臣,阻塞忠諫之路,實乃大罪!”
劉辯對於馬日磾的主張,倒也不算太意外。
他嘆息道:“馬公有所不知,當初父皇曾告訴我,要善待張讓趙忠,現在他們既然願意為國捐獻貪墨所得,朕之後也不會聽從他們的蠱惑,就到此為止吧,朕豈能違逆父皇的遺願!”
“且那些貪官汙吏若能在朝廷調查之前主動認罪,交出貪墨所得,未嘗不能網開一面。”
馬日磾算是看出來了,今上不愧是憲帝之子,對錢的愛好一脈相承。好在今上能把錢用對地方。
他雖覺得這樣有些便宜了張讓等人,可新君話中都提出先帝了,他能怎麼辦?
而且馬日磾也擔心萬一他繼續堅持處置十常侍會起到反作用,也就沒有再多言了。
何苗則問了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只有張讓他們四人嗎?其他幾個中常侍沒向陛下請罪嗎?”
何苗倒不是出於惡意,他和十常侍的關係不差,還想著萬一劉辯遷怒於沒來請罪之人,為他們說兩句好話。
此事畢後。
盧植提醒道:“陛下,是否要大赦天下?”
劉辯問道:“朝野對此的爭論有結果了嗎?”
“並無,雙方各持己見……”關於大赦天下的討論並未因為宦官導致的插曲而停止。
“那就再等一等吧!”
之後劉辯拿出蓋勳的奏書,何苗看過之後忽然對劉辯說道:“過去這些時日,朝臣中有一人大肆宣揚蓋元固的功勞,蓋元固在河東郡為整頓吏治巡視各縣鄉間之事現在已經人盡皆知了。”
劉辯一愣,他還真不清楚,問道:“莫非是司隸校尉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