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體丟失前,她連看到落葉都會小心繞開,可剛剛她做了什麼?
甚至在危昭臨開口詢問之前,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
她……到底怎麼了?
接下來的路程,米禾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只是跟在危昭臨身後,盯著那束被擺在推車上的花怔怔出神。
其實單從情感方面來說,變得冷漠一些並不是壞事,甚至這本身就是Ω星人許多年來的追求。
可如果她自身的情緒,也會影響到能量轉換呢?
她以前的精神體確實失蹤了,可她現在體內還有一個新的,雖然弱小無力,但確實也是精神體。
從邏輯上來說,只要有精神體在,能量轉換就一定是可以實現的。
可事實卻是並沒有。
在忽然長出新的精神體那天,她在派出所裡遇到過蘇黎,對方傳遞給她的情緒是純純粹粹的感恩,這樣純粹的正面情緒,為什麼沒有轉換成能量?
之前,她以為是新的精神體太小的原因,可現在想來,恐怕她自身的問題要更大一些,或者是……兩者皆有?
VIP有專門的陪護間,米禾就被危昭臨,暫時安排住在這裡。
她把單人床上的被褥替換了一遍,放置推車時,又看見了那束紫色的野花。
米禾抿了抿唇,把花插進空著的花瓶裡。
“……對不起。”
來自陸遠川和危昭臨的接連提醒,讓米禾徹底正視了自身存在的變化。
在此之前,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的深究過。
在米禾看來,她的精神力儲存,只需要可以完成任務就行,身體不健康也無所謂,只要她能活到完成任務,把幼崽帶回Ω星系就可以了。
可現在擺在米禾面前的問題是,再這麼下去,她極有可能完不成任務,或者是無效完成。
因為隨著精神體的丟失,以及她自身的改變,她的狀態和情況,已經跟真正的Ω星人,產生了本質上的不同,那用她作為樣本完成的任務,真的還會適用於其他Ω星人嗎?誰能保證這一點?
米禾蜷縮在床上,越想越絕望,越想越悲觀……
旁邊的小隔間裡,危昭臨看著,哭到呼吸不上來的大毛團子,難得的感覺到了無奈和頭痛。
——早知道就不提醒她了。
“我是不介意多儲存一些你的眼淚,作為能量使用的,但如果你把自己哭死了的話……”危昭臨指了指隔壁房間,“那她也會死吧?”
大毛團子:“……”這眼淚是它能控制的嗎?有本事就去跟隔壁那個說啊!
見大毛團子不聽勸,危昭臨把放在它腦袋底下的玻璃碗換成了大盆。
“慢慢哭,不著急。”
出了小隔間,危昭臨只覺得身上的衣服都被那隻毛團子給哭潮了。他正準備換一件衣服,卻在經過飯廳位置時,瞥見了插在花瓶裡的那束野花。
他靜靜地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撥轉輪椅進了陪護間。
&no的米禾聽見響動,坐起身:“有什麼事嗎?”
危昭臨語氣淡淡:“只是想來告訴你,自然法則是無所不在的,至小無內至大無外,是統御宇宙一切萬有的隱性秩序。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物種之間的抗爭永遠存在,例如野花和你,例如老虎與羚羊,排在生物需求第一位的,永遠都只會是生存,沒必要糾結不重要的東西。”
危昭臨說完就關上門離開了。
米禾抱著膝蓋在床上坐了很久,終於遲鈍的意識到,危昭臨竟然是來安慰她的。
雖然話說的不怎麼好聽,但米禾心裡的憋悶確實散去許多。
坐在飯廳裡的危昭臨,看見陪護間的燈終於熄滅,唇角勾絲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稍縱即逝。
他把那束野花從花瓶裡取了出來,捋下用來捆花的髮圈套在了右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