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範無命,男,江北市流浪人口中的一員。
今天是七月初一,我十六歲的生日。我爸昨天就買了一隻黑色的大公雞,說留給我明天過生日用。可是中午開飯的時候,我既沒有看見雞肉,也沒有喝到雞湯。面前只有一碗半生不熟的糯米飯。
這讓我很生氣,就問他:“雞肉呢?雞湯呢?”
我爸不說話,一臉平靜的坐在餐桌前剪紙。老爸的剪紙手藝很好,無論花鳥蟲魚還是飛禽走獸都惟妙惟肖,最棒的是他剪的紙人,服飾精美儀態萬千。
單憑老爸的剪紙手藝,如果他肯拿來賣,我們爺倆的日子要比現在好過得多。只可惜他只用黃紙來剪,就是死人燒的那種黃紙。用這種紙剪出來的東西,活人誰敢要,太不吉利了。
老爸先是剪出一個紙人,看模樣身材和我有幾分相似,穿的是長袖道袍,腳踩雙耳麻鞋。剪完之後,老爸又把紙人的頭一下子剪掉,兩隻露在外面的手也剪掉了。
老爸把無頭紙人放在桌子上,說這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要我親自燒掉。
“老爸,你剪的這是啥?為什麼要把人頭剪掉?”
“這是一件衣服,為你量身定做的衣服。”
只有死人才會穿黃紙做的衣服,我心裡氣的不得了。今天是我十六歲的生日,不給我做好吃的也就算了,居然還詛咒我是個死人,真是豈有此理。
要不是他是我爸,我直接就要掀桌子了。我早上起床晚沒吃飯,現在已經是中午,肚子餓的受不了。眼前這碗半生不熟的糯米飯,看起來很難吃,不過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可是當我剛把碗端起來,老爸就一把奪過去放在桌子上。
“你這是啥意思?雞肉藏起來不給我吃,我吃米飯都不行嗎?”我越想越難受,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老爸走進廚房,把那隻黑色的大公雞拎出來。大公雞還是活的,老爸拎出來的時候還很安靜,可是剛拎到我面前,大公雞的雞冠子就瞬間豎了起來,炸了毛。
大公雞撲騰撲騰飛的滿屋子起了灰,雞毛亂飛。老爸一手抓住兩隻雞翅膀,另一隻手握住雞頭,一咬牙把雞頭整個擰了下來,雞血好像箭一樣衝到空中。老爸把雞脖子對著我那碗糯米飯,像倒酒一樣,不一會碗裡就盛滿了雞血。
“你吃這個。”
半生不熟的糯米飯澆上公雞血,這可是血食,是給死人吃的東西。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先是我穿黃紙做的死人衣服,再讓我吃死人吃的血食。
這一切還都是發生在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他是我親爸爸嗎?
“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我哭著說。
“你的確不是我親生的。”老爸冷冷的回答。
他的聲音不大,聽在我耳朵裡卻像是平地起了旱天雷,我當場就傻了。
從小我就和我爸相依為命,沒有媽媽沒有爺爺奶奶,沒有親人。我們從一個城市輾轉到另一個城市,靠我爸給人看相跑江湖為生。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我也早就養成了堅強獨立的性格。
甚至有時候我還覺得自己是個幸福的孩子,因為我爸很疼我。可是現在他居然說他不是我爸了!
“無命在說你的身世之前,我問你,你覺得老爸的本事如何?”
“本事?神欺鬼騙的本事麼?呵呵。”
我爸點了一根菸,深深吸了一口,神情嚴峻的說:“無命,看來你對我誤會很深吶,其實我是個麻衣神相,手段通天。不然你以為你能活到這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