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平回到浣葛別苑時,流蘅正站在庭前發酒瘋,他眼淚鼻涕一大把地罵道:“好你個流雲,你以為自己以後是太子了,現在就欺負我?你這個沒骨氣的,親孃都被人害死了也不報仇,你娘生你幹什麼?彭越要你幹什麼?!你、你不去,我去!”
說著又拿一個酒杯向流雲砸過去,林小唐又接住了。
看來他已經聽說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流雲看起來很是疲累,卻依舊耐心同他說道:“什麼太子不太子的,那可是個苦差事,你想要做我便讓你。三哥!我跟你一樣難受,可她歷劫,劫數已定,這也是我們的命數,這仇難道要找天去報不成?父皇對她留情,我就是去借兵也是借不到的!再說天下兵馬,那可是用來保護百姓的!豈有借給你去報私仇的?”
林小唐也勸道:“我說流蘅,眼下你要做的正經事,就是等你父皇精神好一點了,就跟他提,替你母族平反之事,一雪冤屈!然後洗乾淨你這身酒氣,將來好好輔佐你六弟,安慰你娘在天之靈!”
安三平跟著附和道:“她沒了內丹,百年修為成了空,已經受到懲罰。現在更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高寒之地受苦,沒有一兩百年是下不來了!說起來,她本也是個可憐人…難道你要等她一百年下山,再去尋她報仇嗎?”
流蘅聽了,像是突然沒了勁頭,慢慢坐在地上,抱著胳膊痛哭起來。
司考魏大他們那一群圍觀的人們,見好好一個大男人哭得跟小孩子似的,可見這些年身心所受的委屈辛酸,必然不是一兩句話可道盡的,也都十分不忍,替他難過,又不知該從何勸起。
魏大仗著自己是個粗人,搓著大手訕笑道:“折騰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廚房已送了早點來,要不,殿下們用了早點,都歇一歇吧?”說罷一把攬過安三平認真問道:“林谷主,你都餓壞了是不是?”
安三平抬頭看看一臉胡茬高大壯真誠的眼神,不禁笑了:“正是正是,我又冷又餓,正想著回來喝一口熱湯飯。”
於是林小唐使一個眼色,司考幾個便攛掇著流蘅,七手八腳地把他架進去了。
【2】
用完早膳。
侍女們將碗盞收了下去,又倒上一壺茶,安三平連忙說道:“這剛吃完就喝茶,豈不傷身?”
流雲笑道:“這茶喝不得,是用來漱口的。”
果然身旁的侍女都各拿著一個缽盂。林小唐歎為觀止的連連點頭:“若不是二弟,我定留下來不走了!”
流雲哈哈一笑:“你是我大哥,我的便是你的,往後離魂谷短缺了什麼,只管來找三弟要,流雲決沒有半個不字!”
林小唐高興得手舞足蹈原地翻了個跟頭:“那我要做皇帝!”
谷花音啞然失笑奚落他道:“只怕你只坐了半天便要卷著細軟逃走了!”
流雲面色暗了一暗:“求之不得,若真是大哥在身旁,我就是天天看摺子,估計也不會覺得太糟糕了。”
谷花音正色道:“流雲,你們三兄弟中你雖是凡人,卻也是天之驕子,千萬莫要妄自菲薄,一國之主若不自信自強,何來家國興旺?”
安三平一向覺得谷花音十分有見地,她說什麼,他便跟著點頭:“谷姐姐說得極是!我們今日回去,本來不是很放心你,可是正如那丁香前輩所說,我們各有使命,不能懈怠,能幫自己的,也唯有自己罷了。”
“大哥二哥,真的今天就要走了嗎?”流雲萬分不捨:“你們都不留下來,看我開府授印嗎?”
谷花音說道:“我們昨夜回來時,收到不明傳訊,說杜鳳澤大義滅親,殺了練百堂,如今正昭告聯絡各家,於這個月十五,前往離魂谷,欲向世尊稟告。”
林小唐立刻意會過來:“哦…~他這一招狐假虎威用得妙啊!”
安三平沒有聽明白林小唐的話:“他不是一向跟練百堂交好嗎?為何不設法留他活口說明情況?再有,已發了訊息,又為何要費事向我稟報?”
流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大哥說的對!這杜鳳澤,他畢竟經營多年,有一些魄力,帶了那麼多人,明著看,是說他謙虛,前去拜見,實則是藉此機會耀武揚威,叫人覺得,論實力,還屬他巨風山莊,而離魂谷才是徒有虛名。”
安三平這才明白,不過他出雲峰的脾氣一向淡泊,當下便笑道:“如他所願又如何,不是什麼大事。倒是把明王臺所作所為解釋清楚也就罷了!”
他心中一直耿耿於懷安辭被練百堂抓去一事,莫非,杜鳳澤真的不知情?
流雲低下頭無奈道:“看來,我是留不住你們了。只怕此處一別,想再見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