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啟不知道自己父皇在看什麼,只是覺得那目光太過深遠,彷彿要透過靈魂深處去尋找一份失落已久的東西,他心裡有些不安,便試探的問:“父皇……可還有話要說?”
誰料,他的父皇第一句話便是:我是個已經死去的人……
“應啟,父皇這輩子做的最厲害的一件事,便是謀算了一個人的心。”
“那一年,寒山絕壁之上,我縱身躍下懸崖,讓她心裡的那個阿臨永遠定格在了18歲。”
我絕對是個天生的表演者,將悲傷和決絕演的那樣逼真,讓她幾乎在用後半生來償還對我的愧欠。
“到現在,我都清楚的記得她眼中的震痛和悔恨,還有那一句撕心裂肺的:阿臨,我錯了!”
可是,她有什麼錯呢?
是我處心積慮的挑了事端,是我故意爭風吃醋與她吵鬧不休,是我拒絕一切和解的可能,是我逼她說了那一句“有本事你就跳”的氣話,是我打著以死明志的幌子演了一出金蟬脫殼!
那個時候的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麼愛她,我在爭權奪勢的漩渦中漸漸忘記,又在人生最得意的時候有了嬌妻美妾,徹底與她沒有了任何交集!
說到這裡,應臨終於垂下了眼眸,而應啟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問:“父皇,她……是誰?”
應臨將那個名字在心中來回的過了幾遍,艱難出口:“北洛先女帝,錦氏阿暄……”
應啟倒吸了一口氣,筆直的背都有些搖搖欲墜。而應臨再次抬起的眼眸突然變得凌厲,“所以,你以為當年的你是如何能嫁到北洛?”
“你是南乾嫡長皇子,憑你那些一哭二鬧的手段就能讓我點頭同意?”
“我告訴你!我將你送過去,就沒打算讓你回來!”
“你是我對她補償,亦是我對她的愧欠!”
說完這些,應臨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身體漸漸頹敗下來,他看著震驚到無以復加的應啟,沉沉的嘆了口氣,“我以為你與我是不一樣的,比我有勇氣、有擔當、有魄力,只可惜我們同樣的自私,不管是為了權勢還是愛情,我們一樣的自私!”
最後,應臨輕輕的拍了拍案几上那緊緊攥在一起的手,“父債子償,造化如此,你能奈何?”
“放手吧……”
......
好一句“父債子償”,應啟冒著大雨再次來到江邊,眺望著一眼無際的江面,不得不承認:南岸與北岸是這樣的遙遠,永遠都無法相接……
視線漸漸模糊,這一刻,他很想見到錦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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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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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延站在南牆角,望著那綠瓦紅牆在心中盤算:只需要越過三道圍牆,她就可以成功逃出
昭王府。
可惡的應啟,將自己送回這錦繡牢籠,讓她日日心急如焚,現在外面怎麼樣了,她一點兒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那個關著自己的混蛋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