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了看,突然發現,徐德善說的,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現在的這個局面,若是自己非要殺徐德善,那麼徐德善魚死網破,尖叫一聲,沒準就會被外面的人聽見,雖然自己二人武藝高強,哪怕高陽縣的衙役全部出動,也不抓住自己,可這件事情若是鬧得大了,恐怕會耽誤大事,自己二人回去也無法交差。
有了這個前提,黑衣人就不得不開始考慮徐德善的建議了,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高莽,又看了看已經坐了下來的徐德善,思索一陣,開口說道“那好,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好的主意,能叫你不死。”
徐德善道“當然有,你看如今許牛死了,你們這這裡也少一個頭領,正好我又知道些內情,也有些裝神弄鬼的手段,那麼就讓我當你們在這裡的護法怎麼樣。”
黑衣人有些意外的看了徐德善一眼,認真的思索起徐德善的建議來,那一旁的年輕黑衣人忍不住提醒道“大哥,這個娃娃油嘴滑舌,頗有心計,狡猾的很,可不能被他騙了。”
徐德善道“你可不能這麼說,你們可能比我更瞭解,這人呢,都是自私自利的,看到什麼東西對自己有好處,就要往哪一個方向發展,說實話,我在聽到許牛說起你們的時候,就想要加入你們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是就憑著你們這麼威風,若是能夠叫你們給我撐腰,那我徐德善以後豈不是就能過橫著走了,許牛的那些手段太不新鮮,若是我當了護法,別說幾十個村民,就算是那知縣,我也能把他忽悠到彌勒佛教來。”
徐德善說的信誓旦旦,黑衣人則拿著鋼刀,圍著徐德善轉圈,徐德善強忍著自己的腦袋不隨著黑衣人來回轉動,生怕自己的一個動作,激起黑衣人的殺心。
那黑衣人走了兩圈,停了下來,仔細思索徐德善說的話,又扭頭看了看那年輕的,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年輕人看著狂躁,可是畢竟閱歷不如刀疤臉,道“我聽你的。”
那刀疤臉又想了想,對徐德善說道“你這娃娃雖然年幼,卻是聰明的很,當為我教所用,你若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我教,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若想要加入我教,卻沒有那麼容易的,這好比那落草為寇,上山之前都要納一個投名狀一樣,你也要手上沾些人命,方才能叫我們放心,你可知道許牛加入我教之前,做了什麼事情嗎?”
徐德善搖頭道“不知。”
刀疤臉道“你不知道,我便告訴你,許牛為了加入我教,親手砍下了上一任護法的四肢,一顆頭顱,更在後背紋上了我教紋章,這才入教,你若是真想入教,也要如此照辦。”
徐德善心中一緊,道“我要如何?”
刀疤臉道“你看,那是你的護衛,如今也不要你砍下他的四肢,只要你一刀殺了他,再紋上我教紋章,便算你入教了。”
徐德善搖頭道“若是說紋章我沒有意見,可是叫我殺他,卻是絕不可能。”
刀疤臉目光一寒,冷生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殺人,是想要穩住我們,演一出身在曹營心在漢,找機會再把我們一起除掉嗎?”
“這位大哥,你莫要著急,我不殺他,自然有我的道理。”徐德善開始不留痕跡的套近乎。
刀疤臉道“好,那你倒說說你的理由看!”
徐德善道“我的理由有三,第一,我今年方才五歲,個頭低矮,氣力尚小,你叫我拿刀殺他,且不說我刀都拿不起來,就算我能夠拿起刀,也不能一刀把他殺了,到時候一刀把他砍醒,掙扎起來,豈不是要鬧得人盡皆知。”
刀疤臉掃了一眼徐德善的身體,沒說話,預設了徐德善的第一個理由。
徐德善繼續說道“第二,這人乃是我的家奴,從我兩歲的時候就在我身邊,雖然沒有血液親情,可是卻有主僕之義,守護之恩,我若是殺他,豈不是成了冷血之人,不忠不義,毫無人性。”
刀疤臉笑道“你既然背棄大道,入了我教,還談什麼忠義。”
徐德善看了看刀疤臉,搖頭道“此言差矣,所謂忠義,乃是天地間大道,無論哪一門派,什麼教義,如何手段,可是最終都離不開忠義兩字,以你二人為例,你二人武功高強,本可以稱霸一方,金錢美女,取之不盡,可是二位卻放棄了這些,外出四方,不辭勞苦,別管做了些什麼事情,可最後不還是為了彌勒佛教,想二位所為,也不過忠義二字而已,我徐德善也是一樣,我若是不忠不義,難道你們就放心把我收入教中,我今日連老僕都能殺,你們怎麼知道我日後不會把你們殺了。再者說,若是能彌勒佛教招收的都是那些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那你還是把我殺
了吧,這樣的教派,就算我現在委曲求全,入教求生,以後必然也免不了被官兵剿滅,還平白落了一個不好的名聲。”
徐德善說的,激昂慷慨,義憤填膺,說的兩個黑衣人都是一愣,然後不由得暗自思索起來,這兩人也是奇怪,之前自己抓人,那人要不就是寧死不屈,要不就是成了軟骨頭,這兩種人都有對付他們的辦法,可是今天抓了這個小孩子,他倒好,說了兩句話,怎麼給自己兩人上起課來了,這大道理講的,叫人心服口服,沒有反駁的理由啊。
刀疤臉想了想,對徐德善道“就算你說的對了,可是你說你還有一個理由,那是什麼?”
徐德善說道這裡,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臉上又恢復了平日裡對那一絲小傲嬌,說道“還有第三點就是,誰說我加入你們彌勒佛教就一定要打打殺殺,當一個什麼護法,跟你們一樣衝鋒陷陣,就憑我跟賈昌朝的關係,入了你們彌勒佛教,怎麼不要給我一個副教主噹噹。”
“……”
對於徐德善這樣的話,兩個黑衣人只當是聽也就好了,兩個人湊到一起,互相耳語幾句,年輕些的黑衣人搖了搖頭,刀疤臉卻是點了點頭,徐德善在遠處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眼睛卻是眯著觀察著兩人的反應,看到兩人出現了分歧,也在徐德善的意料之中。
其實徐德善的計策很簡單,說了這麼半天,徐德善的重點全部在於最後一句話,或者說是一個人名,那就是賈昌朝。
別看徐德善說的那麼熱鬧,可是在黑衣人看來,除了捱了一頓批評教育,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你徐德善再聰明,再機智,再忠義又能怎麼樣,黑衣人看他不順眼,照樣一刀下去就把他殺了,什麼都不能留下。
可是當徐德善提起賈昌朝,事情就不一樣了,彌勒佛教之心,自然不只是散佈在鄉村之間,騙幾個老頭老太太了事,他們創辦了這麼一個大教,不管當初創立它時候的初心如何,隨著彌勒佛教發展的越來越大,到現在甚至可以隨意殺人,就已經註定了彌勒佛教就只有一條出路可走了。
當決定了彌勒佛教的道路之後,那麼彌勒佛教不管願意不願意,他都要在這條路上前進,這就決定了彌勒佛教不能只在農村發展信徒了,固然,農民有他的好處,愚昧,好騙,只要稍加煽動就能挑動起他們的憤怒,對於一個教派來說不可或缺,可是,從古至今,只依靠農民的戰爭,必然是有侷限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