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點,趙志皋也沒法解釋。他知道林泰來肯定是故意為之,但內中到底有什麼緣由,他目前也不清楚啊。
“先以密札詢問皇上。”趙志皋最後只能這樣說,別人也贊同了。
到了下午時候,萬曆皇帝派了太監到內閣諭示說:“在朝鮮國北方另立封君可行,無需多言。”
稍微有點政治敏感性的都能覺察到,皇帝和林泰來似乎有什麼骯髒的勾當,不然怎麼會搞出這麼個不倫不類的樂浪公?
但是在內閣中,張位和李春又堅持,即便遵照皇帝旨意在朝鮮國北部另立封君,從禮法角度也應該優先選擇王長子。
趙志皋找不到理論依據反駁,實在沒辦法,最終內閣閣臣只能各自上疏。
萬曆皇帝並不想在什麼立長問題上糾纏,直接按照林泰來所奏發旨,但被禮科給事中攔住了。
科道言官風聞此事,陷入泥潭的總憲孫丕揚再次上疏。
抨擊林泰來故意行廢長立幼之事,必定是私心過重,別有圖謀。並且再次抨擊林泰來擁兵自重,蓄意誇大困難,養寇為患。
又過了數日,經略大臣林泰來又從朝鮮國發來奏疏。
言稱朝鮮國陪臣柳成龍、權慄、鄭仁弘等人勾結倭寇,企圖佔據該國西京平壤城,擁立王長子臨海君,如同叛亂,日前已經被天兵剿滅。
遠在三千里外的林天帥再次成功惹來了一片罵聲,姓林的你不挖坑釣魚會死嗎?
你明明可以先說朝鮮國大王子謀反(姑且算是真的謀反吧),然後再奏請冊立六王子!
而不是先用六王子勾搭大家上躥下跳,然後再丟擲大王子謀反!
兩日後,內閣大學士張位、李春被訓斥,左都御史孫丕揚被罷官。
從去年年底開始的這波政治鬥爭,尾聲一直延續到現在,總算是暫時終結。
松京開城的成均館明倫堂,一線兵團裡副總兵級以上將官今天被召來開會。
林泰來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後,嚴肅的對眾人開口說:“今天召集爾等,乃是為了研討漢城事務。”
本來很鬆弛的眾將紛紛看向經略公,心裡都有點意外,終於要開打了?
李如松似乎不敢相信,問道:“真的要去打漢城?”
林泰來嘆道:“節日過完了,天氣也變暖了,雨水也停了,糧草軍資也寬裕了,將士也休息夠了,後方也穩定了,新的援軍也要到了,我已經實在沒有理由不打了。”
李大將調侃說:“怎麼?只要還能找到藉口,軍門就繼續按兵不動?”
林泰來答話說:“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幫本部院想出一個新的合理藉口,那就繼續不動。
畢竟收復了漢城也是麻煩事,到時朝鮮國王肯定哭著喊著要回京。”
李如松:“.”
那今天喊大家開會是來幹什麼的?一起幫你想新的藉口?
三兵團主將董一元打圓場說:“雖然今天只能紙上談兵,但能議論如何攻打漢城也好。”
昨晚操勞的林泰來打了個哈欠,很隨意的道:“那你們議論吧,就算想不出什麼破敵良策也不打緊。”
眾人齊齊無語,經略公你這什麼態度?你到底有沒有開打的想法啊?
林泰來解釋說:“我軍進入朝鮮國以來,時常為糧草而焦慮,倭兵跨海而來,更甚於我。
先前倭兵為何分散於八道,除了鎮壓地方的原因之外,還是為了就食於地,減輕後勤壓力。
而現在倭軍為了防禦我軍,幾萬兵馬集中在漢城,糧草必定緊張。
而且倭兵的基地釜山距離漢城千里之遙,又有朝鮮義兵大肆騷擾,供給也肯定更艱難。
從去年到現在,數萬倭軍盤踞漢城四個月,消耗極為巨大,我估計倭軍快耗不下去了。
此時大概倭兵已經有從漢城撤退的想法了,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兩個月內倭兵也會撤出漢城。”
眾將面面相覷,難道坐著不動,就能收復朝鮮王京漢城?
這話聽起來太玄幻,不過從林經略嘴裡說出來,似乎又有幾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