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錫爵?也不像是,以他的性格就算看出來,也只會委委屈屈的向皇帝要解釋,不會公開。
王家屏?這人比較剛,如果他的密疏被外洩,那確實有可能發大字揭帖,但現在又不是他密疏被外洩。
趙志皋?更不像,一個唯唯諾諾的混子罷了,哪有什麼膽量主動出擊。
反正陳太監想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只能先想法子消除影響了。
總不能讓皇帝自己出面,對世人說“我不是我沒有”吧。
這張大字揭帖內容傳開後,重新又把京師官場震了一震。
先前的主流看法是,文書房或者內閣中書舍人工作失誤,被人利用搞事。
而現在大家再看皇帝,似乎也有點可疑了。
原本局面雖然鬧鬧嚷嚷,但還不怎麼混亂,畢竟大家都知道未來走向,那就是首輔次輔下臺,然後又是新一輪大博弈。
但揭帖點出了天子,局面直接混亂到讓人不知所措了。
大孝子申用懋這些日子一直在家,陪伴著已經在官場窮途末路的老父親,主要是怕父親想不開胡來。
父親下臺對申大爺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沒了父親還有九元真仙,似乎也沒差多少。
但讓申大爺擔心的是,老父親氣急敗壞之下亂來一通,連累到以後的他。
今天申大爺看到,父親居然讓僕役準備車駕,似乎出門的樣子,有點嚇了一跳。
“父親要去作甚?”申用懋趕緊問道。
申時行板著臉答道:“我去文淵閣當值。”
申用懋無語,外面輿論環境那麼惡劣,父親就不能老老實實在家宅著嗎?難道還想垂死掙扎一番?
申時行冷哼道:“我又沒有辭官,天子也沒有將我罷免,為何不能去?”
申用懋無奈的勸道:“如今正處在風高浪急時,輿情對父親不友好,還是不要出去了。”
難不成,老爹你真想厚著臉皮去當“嚴嵩”?
申時行嘆口氣,一臉堅毅的說:“我可以輸,但不能輕易認輸!更不能讓人覺得,我會輕易下臺!
就算走人,也要將親朋故舊鄉黨們安排好,免得以後遭到清算。
哪能躲在家裡不問世事,最後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你們這種年輕人,就缺乏我們老派人物的責任意識,遇到事情只想自己。”
申用懋答話說:“父親多慮了!只要你老人家辭官,你嘴裡的那些親朋故舊鄉黨,很多人立刻就轉投林九元了,完全無縫銜接,不用你操心未來。”
申時行:“.”
雖然申大爺勸到了這個地步,申首輔還是要堅持去文淵閣坐一坐。
不知這是告別的儀式感,還是老人的執念,還是有什麼別的想法。
但申首輔的車駕沒有打出首輔的旗號,低調的朝著長安右門而去。
走到半道,看到有數百人在路旁圍觀揭帖,申用懋也上前看了眼,隨即迴轉告訴車中父親。
申首輔臉色大變,急忙對申用懋吩咐:“不去文淵閣了,掉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