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林泰來犯錯了,而且是犯在了自己的手裡,刷名聲的機會來了!
而且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也是維護大明法律的尊嚴!
正在幻想時,潘御史突然又看到林泰來轉身回來了,難道此人又想自首了?
在一群大漢的簇擁下,林泰來發自內心的說:“我總覺得你不太聰明的樣子,所以應該回來指點指點伱怎麼做事。”
“滾!”潘御史成功的被激怒了。
林泰來彷彿沒聽到,侃侃而談說:“在地方上,如果讀書人犯了事,要先請提學官大宗師剝奪功名,然後才能加以治罪。
這套流程放在京師,那就應該是先向禮部稟報和申請,然後再對舉子加以治罪。
所以你第一步應該去禮部,知道了麼?”
接著林泰來又說:“如果在禮部一切順利,那就好說,但是也未必順利,那麼下面你就應該.”
“滾吧!本院不需要你這種指點!”潘御史忍無可忍的再次大喝道。
林泰來也就不再多嘴,消失在街角。
潘御史很誠實前往皇城東南的青龍街,走進了禮部。
本來這是一紙公文就能辦到的事情,大明各個官署之間也習慣了公文扯皮,但潘御史決定還是要親歷親為。
禮部尚書沈鯉可是他的偶像,他也想加入清流勢力。可是平常並沒有什麼與沈尚書接觸的機會,公事上也沒有多少關聯。
今天憑藉給林泰來治罪,一定能獲得沈尚書的青睞吧?
此時禮部尚書沈鯉正在接見顧憲成,先前顧憲成緊急解散了今日講學,就跑到沈尚書這裡訴苦來了。
“如果林泰來一直這樣,講學就沒法講吓去了,反正放幾十個護衛也擋不住他。”
對清流勢力而言,講學是必須要講吓去的,這不只是學術問題,還是重要的政治宣傳和挖掘新人的陣地。
清流勢力不像大學士一樣把握中樞,聚眾講學就是很重要的發聲渠道,甚至還有“會議”的作用。
沈鯉問道:“你肯定不只是為了訴苦,還有什麼想說的?”
他非常清楚顧憲成的為人,在很多時候,清流勢力這邊的決斷或者策略,都是顧憲成擬定和完善的。
所以顧憲成今天跑過來,肯定不只是訴苦,還有別的想法。
顧憲成答道:“既然林泰來肆虐西城,那麼講學地點可以去東城,同時採用秘密邀請制度。
估計林泰來一時也想不到,我會去東城講學,但適合講學的地方不好找。
有朋友推薦了一處地方,是禮部下屬的公產,所以請沈公出面撥用。”
沈尚書不滿的對顧憲成問道:“你就這樣怕他?上次在南京國子監孔廟辨經,你不也沒輸嗎?”
他有理由懷疑,顧憲成這是想偷懶。
顧憲成:“.”
上次雖然沒輸,但也沒贏啊!這還不夠丟人?
沈尚書見勸不住顧憲成,就只能先答應在東城安排地方。
禮部雖然是個偏清水的衙門,但隸屬於禮部管轄的官署特別多。
比如太常寺、光祿寺、鴻臚寺、國子監、教坊司、四夷館等等,都是歸禮部管轄。
衙門多房產就多,反正足夠顧憲成打游擊了。
說定了後,這時又聽到西城潘御史求見,說是抓住了林泰來的罪過。
本來沈尚書挺有興趣的,把潘御史請了進來,但是問了幾句後,所有的興趣立刻消散了。
潘御史叫道:“大宗伯!請下令剝奪林泰來舉子資格,並允許察院逮捕定罪!”
在潘御史心裡,這就是獻給沈尚書的投名狀。
但沈尚書心裡只思考一個問題,這是一個蠢人還是誰派來的臥底?趙用賢?許國?王錫爵?
勾結小販缺斤短兩,這是什麼見鬼的罪名?不會是個坑吧?
好不容易與林泰來講和了,卻再用這種罪名去整人,申時行和林泰來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