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指揮又試探著問:“那我現在該做什麼?關於兵變的奏疏,現在又該怎麼寫?”
陸君弼還是說:“坐館仍然沒說過。”
萬指揮便順勢抱怨說:“這樣對我是不是太輕視了?昨天蔡御史的師爺已經找上我,商討兵變的事情應該如何定性,坐館卻對我不管不問。”
陸君弼看了眼萬指揮,又道:“我曾經從張文張武兄弟那裡,聽到過一件事。
當初林坐館剛起步時,在蘇州城外南濠街開堂口,手底下有十幾個夥計,這是最早的班底。
而在當時,財雄勢大的虎丘徐家要派人來砸堂口,林坐館手下的十幾個夥計人心惶惶。
面對這種情況,林坐館沒有拉攏任何一個人,就那麼看著大部分夥計離開了。
最後只有張家兄弟和另外四個夥計留下,後來號稱為左右護法和四大金剛的,個個都是骨幹頭領了。”
萬指揮說:“你這是勸我,效仿那些留下的夥計?”
陸君弼打了個哈哈,“不,我並不是勸伱什麼,只是單純的給你講這件事。
張家兄弟曾經對我說過,在遇到逆風的時候,林坐館從來不會去拉攏人,只會對所有人冷眼旁觀。
有的時候,林坐館甚至會假裝出逆風場面,只是為了考驗別人的反應。
所以你不要說坐館不重視你,沒準坐館正在靜靜的觀察你。”
萬指揮忽然感到後背發涼,這是在恐嚇自己吧?
又聽到陸君弼繼續說:“張家兄弟還說過,那些在逆風時候立場動搖的人,最後大多也沒有好結果。”
萬指揮問道:“那關於這次兵變奏疏,我仍然按照約定的內容去寫?
可是朝中無人,同樣的奏疏也未必能發揮出同樣的作用了吧?”
陸君弼毫不在意的說:“隨你怎麼寫吧,我相信按照坐館的行事習慣,在重要的事情上,肯定備有後手。
也就是說,就算你違反了先前約定,坐館也一定也會有彌補手段。”
“那不能!我豈是背信之人?”萬指揮迅速表態說。
跟陸君弼聊的差不多後,萬指揮就起身告辭。
但是走到門外上馬時,萬指揮突然反應過來了。
今天陸君弼對自己說的這些話,肯定都是林泰來提前教導的!就專等著自己上門後就說!
但是就算自己看出來了,又能怎樣?自己有勇氣賭林泰來沒有任何針對自己的後手嗎?
在這種時候,林大官人將揚州水次倉作為基地的用處就突然體現出來了。
林大官人以及相關人員都搬進了水次倉官舍,林氏鹽業的東西也都轉移到了水次倉裡面存放。
而水次倉又是由完全聽命於林大官人的蘇州衛官軍把守的,一般外人根本進不去。
有些人想搞點小動作,發現居然無計可施,只能大罵林泰來像是個躲進龜殼的縮頭烏龜。
其實林大官人之所沒有任何動靜,並不是真當了縮頭烏龜,而是因為他已經不在揚州了。
大張旗鼓的進了水次倉後,他就從後水門悄悄上船,急急忙忙返回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