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巡按覺得自己被當傻子了,質問道:“水次倉在揚州城外運河邊,正常行軍路線應該是從瓜洲渡江,沿著運河北上!
而你們所謂的行軍路線卻是繞路從儀真渡江,居然還路過揚州城內甚至巡撫察院,不覺得可笑麼?”
林大官人不屑的說:“馬巡按若不懂兵法就請閉嘴!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難道行軍路線就是定死不能變的?”
馬巡按這次忍住了怒氣,靜靜的看著林大官人繼續往下編造。
“總而言之,我們蘇州衛官軍在行軍時路過巡撫察院,然後想起了巡撫阻撓我們執行朝廷詔令的事情。
於是我們蘇州衛官軍就順路進入巡撫察院求見巡撫,誰知道又撞破了巡撫與揚州大戶們的密謀,引發了官軍公憤。”
聽到這裡,馬巡按冷笑道:“什麼公憤?那麼容易就能有公憤?
楊巡撫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能引發公憤?所以都是林泰來你捏造的吧?”
林大官人大驚小怪的說:“不會吧?馬巡按不會如此健忘吧?
楊巡撫有前科啊!半年前二月份,楊巡撫剛上任時,就因為包庇鹽商鄭之彥,引發了蘇州漕軍的譁變,幸虧我在場,費盡周折才平息事態。
這次我們蘇州衛官軍看到楊巡撫又在針對蘇州衛搞事,又在和富商集體密謀,阻礙我們正常執行朝廷詔令,能不產生公憤麼?
當時楊巡撫差點被憤怒的官軍打死,是我林泰來拼命保護,才救下了楊巡撫的性命。”
馬巡按:“.”
連起來了,所有的邏輯鏈條居然都連起來了,居然從頭到尾自圓其說了。
“蠢豬!別問了!”楊巡撫突然暴怒,對著馬巡按直接破口大罵。
馬巡按滿腔火氣無處發洩,登時也怒不可遏的反唇相罵:“未見過如此傻笨巡撫,就差被人直接斬首!”
江北撫、按兩大佬,忽然就這樣放著共同仇敵林大官人不管,彼此互相開罵了。
在這個嘈雜的背景下,林大官人仍然保持著冷靜,又轉向沉默了半天的趙欽差,誠懇的說:
“雖然我們進了察院求見楊巡撫,雖然我們請了楊巡撫來到駐地水次倉,雖然我們找楊巡撫討說法,但我們真沒有兵變啊。”
趙志皋:“.”
他悟了,真的悟了。辛辛苦苦過來拉偏架,幫助林泰來脫罪這種想法,就是自作多情!
並不是林泰來需要自己當欽差,而是林泰來想讓自己當欽差。
反正現在徹底整不會了,來之前的所有預案都沒有任何用處。
林大官人看了看趙欽差的左右書吏,詢問道:“剛才我問過的那些話,以及我那些答辯,都記下來了麼?”
書吏們面面相覷後,答道:“都記了。”
林大官人便吩咐說:“關於趙欽差的奏疏,就以我的發言為藍本,你們先擬個草稿出來,給我看過再上奏。
免得首輔他老人家不滿意了,再給打發回來,那還不夠麻煩的!”
一直在大佬夾縫裡努力充當小透明的萬指揮忽然向前走了兩步,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眼睜睜看著林大官人當被告當成了法官,就差自己給自己寫判詞了,那還不靠攏就是傻子了!
幸虧自己在事件過程中應對靈活,沒有與林大官人對著幹過!黑與白之間,還是有灰色的!
林大官人瞥了幾眼萬指揮,又對欽差書吏吩咐道:“可以把萬指揮的發言也加進去,當作旁證。”
書吏們沒見過這麼囂張的被審察物件,一時間不知所措,又齊齊看向趙欽差。
趙志皋嘆口氣,揮了揮手說:“按他說的辦。”
算了算了!雖然自己是個巡撫兼平亂欽差,而林泰來只是個四五品的武官,官面上地位似乎自己高高在上,但在申首輔私人心目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不要說在更新社內部,林泰來是坐館身份,而自己只是個普通社員而已。
認命吧!自己能不能當上傳說中的吏部侍郎,還要靠林泰來使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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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