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然笑了笑，伸手拿過一個螃蟹。用力一掰，頓時蟹黃滿溢鮮香無比。
她把螃蟹放在柯少宸的面前，又給自己拿了一個：“你看，螃蟹還能吃。”
螃蟹當然能吃，是顧欣然幫忙蒸的。要不是她及時回來，不但要變成鐵板燻蟹，怕是連蒸鍋都要報廢了。
不過光吃螃蟹，顧欣然可能還能將就，柯少宸平時吃的雖然不多，但對於正常的男人，肯定是不夠吃的。
“你先吃著，我再用你剩下的菜炒兩個簡單的。”顧欣然站起來去廚房一頓操作，不到二十分鐘，兩個菜就被端上桌。
柯少宸吃了一口，仍然是家的味道。他很想天天都能吃到她做的飯，可做飯如此辛苦，他又不忍心讓她去做。
默默地吃著飯，柯少宸看了眼正在賣力吃螃蟹的顧欣然，清咳兩聲，開口道：“那天和我吃飯的女人，過兩天就回法國。”
顧欣然手裡的動作一頓，正咬著蟹腿的嘴也不自覺張開。
“她不是你未來女朋友嗎？這次回來，不是要和你結婚的？”顧欣然假裝不在乎地說著，可眼睛一直瞥著柯少宸，害怕他會說出她不願意聽到的事。
“原本是。”柯少宸放下筷子，“不過我跟她說暫時不會結婚。”
“暫時不會結婚？”顧欣然冷哼了一聲：“也就是說以後還是會結婚的。”
她說著把螃蟹扔在桌子上站起來：“柯少宸，我的確沒有資格去過問你的事，包括你喜歡誰，跟誰結婚。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一而再地羞辱我，時刻提醒我一文不值。”
“顧欣然！”柯少宸渾身都散發著陰冷的氣息，他幾乎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她的名字，同時手裡的筷子也被大力扔出去：“好好跟你說話，你偏要吵是不是？我做的這一切都他媽的是為了誰，你別不知好歹。”
呵，說的那麼大義凜然，做一頓沒法吃的破飯就想讓她當小三？
顧欣然推開椅子就想離開，卻被柯少宸快一步拉住胳膊，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你要去哪？”
“有時間關心我去哪，還不如去關心你那未來女朋友，別讓她回法國了，你們儘快金婚，我也好解脫了。”顧欣然想甩開他的手，可嘗試了幾次，根本甩不開：“柯少宸，你放開我。”
柯少宸嗜血一般的眸子紅的嚇人，顧欣然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觸及著他的底線。可她就是想說出來，不但要說，而且說得越絕情越好。
這樣她就可以告誡自己不要越界，更不要越陷越深。
手腕被抓得越來越緊，疼得顧欣然直吸涼氣。她看見柯少宸的額前已經青筋突起，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你再說一遍！”柯少宸終於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顧欣然，你有種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是一樣。”顧欣然豁出去了，這些話憋在心裡很久，再不說她會被逼瘋了：“我不知道留在你身邊還有什麼意義，既然你已經有了結婚人選，就放開手讓我走吧。”
從極度憤怒，到現在看著她冷笑，柯少宸突然的表情變化讓她有些無措。手仍然被死死地抓著，顧欣然確實有些害怕了，可這種害怕，竟不知從何而來。
害怕他真的放手？
還是害怕他會說出更絕情的話。
柯少宸的冷笑中透著一股無助，他寬大的肩膀不再挺拔，甚至從兩人連線的手腕處，顧欣然能感覺到從他手裡傳來的微微顫抖。
“如果能放手的話，我早就放開了，還用等到現在。”他淡淡地開口，表情中透著一股悲涼。
顧欣然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一句話，就把她難住了。“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柯少宸又冷笑了兩聲，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我還有什麼意思，是我輸了。”
“嗯？”
“誰先喜歡上對方，就表示那個人徹底輸了。”
顧欣然越來越聽不懂了：“柯少宸，你把話說明白點！”
“聽不懂嗎？”柯少宸放開她的手：“我說我喜歡你，現在能聽懂了嗎？”
顧欣然也坐在椅子上，她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感覺無力。
柯少宸說他喜歡她。
他親口對她說的，他喜歡她。
幾日的傷心與絕望都在此時變得毫無意義，如果不是她要離開，這句話，她還要等多久才能聽到。
如果喜歡的話，他為什麼還要找女朋友，如果真如他所說無法放開手的話，他為什麼連喜歡都不願意先說出來。
可顧欣然一點都不瞭解，驕傲的柯少宸，一直生活在金字塔最頂尖的他，如果先妥協的話，就說明他徹底輸了。
在她心裡，喜歡一個人沒有輸贏之分，可殊不知她也如柯少宸一般倔強，明明喜歡，卻一直無法說出口。
當真正知道他的內心後，顧欣然沒覺得有多開心，反而是一種喘不過氣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