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店鋪裡也不大,雖然唐浮他們坐得遠,但也能聽得清楚。
不僅是他們這一桌,邊上其他客人也只是多默默看著,並無人出聲,或者過去幫忙。倒是慶老闆小跑幾步過去,低聲
下氣地跟那發脾氣的客人,好言勸道,“這位客官,消消氣,消消氣。”
“與你何干!給大爺滾開!”那人一手抓著琵琶女的手腕,一手猛地撥開那慶老闆,叫他踉蹌著小退好了幾步。慶老
板才無可奈何,搖著頭,讓到了一邊去。
御暖兒瞪著那邊,周圍明明坐滿了人,也都看見那醉漢對那姑娘動手動腳的,卻無一人出聲,不由得動了氣,二話不
說,就站起身來,要上前去打抱不平。
御無涯一把拉住她,“暖兒,你要做什麼?”御暖兒沒好氣地答道,故意提高了聲音,“一個弱女子正被人欺負呢,
你們都看不到嗎?”
“你先坐下!”御無涯一把拉著她,讓她坐回凳子上,唐浮倒對這小子高看了幾分,他一向毛躁,居然還有沉穩的時
候,這念頭才剛升起一秒不到,就見御無涯自己起身,拍著胸脯道,“我去!”
唐浮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她心裡暗笑,他還真適合去做英雄救美的戲。而旁邊炎千釋倒是不動聲色,坐得端正,唐浮
側頭看了他一眼,與炎千釋眼神相交,他眼底的狡黠,似乎與唐浮一樣,都是看穿了那戲碼,才故意不露聲色。
既然御無涯已經過去了,唐浮便跟炎千釋喝著茶,坐等著好戲上演了。
呯呯邦邦,倒也利落。御無涯解決了那調戲弱女子的鬧事之人,將他趕了出去,還砸了兩臺桌子,嚇跑了十多個客
人。那醉漢跟同夥罵罵咧咧地退到門口,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御無涯才轉身掏出一錠金子給老闆算是補償,遂大步流星地回來了。
落座之後,御暖兒對著自己皇兄猛地誇讚,“四哥果然俠肝義膽,一出手就把壞人全趕跑了!”有人捧場,御無涯自
然是樂滋滋的,他笑眯眯地轉頭望向唐浮,正等著唐浮也誇自己幾句,卻見她抿著嘴帶著幾分嘲諷的笑,還不住地搖頭。
他剛想追問唐浮這是何意,就聽見邊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多謝這位相公方才替奴家解圍,要不然奴家跟爺爺都不
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抱琵琶賣唱的女子跟了過來,還帶著之前被推倒的老翁一起專程來道謝。
御無涯擺了擺手,“不妨事,不妨事,你們繼續去做生意吧。”
那女子卻神色哀傷地長嘆一聲,“相公有所不知,那位客人是城防營鄧教頭的侄兒,有權有勢,今日之事,恐怕他不
會輕易算了。我們爺孫倆得罪此人,以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說著,還用袖子抹起眼淚來,真是我見尤憐。
御暖兒一拍桌子,“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管他是什麼教頭,難道他還敢……”
炎千釋看了御暖兒一眼,她才沒有把下面的話說完,沒有把這一桌子人的身份給暴露出來。御無涯有些為難了,“那
不如這樣,我給你一筆銀子,你與爺爺回老家做些小生意如何?”說著他就掏出錢袋來,要遞過去。
那一袋銀子,少說也有百八十兩,雖然不是唐浮的錢,但她也實在覺得這傻小子有些傻得過頭了。
那女子看到一袋鼓鼓的錢袋,卻神色不改,依舊是帶著哭腔,如泣如訴一般,“奴家六歲便跟爺爺逃難離開老家,如
今老家哪還有人在,奴家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生意,爺爺年紀大了,更是做不了粗重活。奴家多謝相公好意,只怕我等
命裡該有此劫,總是躲不過的……”
她越說越傷心了,連御無涯都有些不忍心,站起身來,想安慰她,又覺得這男女有別,自己不宜過分關切。
御暖兒著急了,“那這可如何是好呀?”
唐浮在邊上細細觀察著那抱琵琶的女子,這女子分明就是在等著人來追問,嘴角邊不經意閃過一抹得逞的微笑,一邊
快速抬起袖子假裝拭淚來遮掩,“相公小姐是大善人,若不嫌棄,請將奴家帶回府上,不論洗衣做飯、端茶倒水、細活粗
活,奴家都會幹。只求有瓦遮頭,有處安身,能給我們爺孫一口飽飯便是大恩了。”
御暖兒一聽,馬上有些心動了,朝向御無涯說道:“四哥,不如你去跟蘭妃娘娘……”
“暖兒!”炎千釋打斷了她的話,“府上添置丫頭這種小事,找管家問一聲就是了。”一句話堵住了御暖兒,頓時她
也不好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