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派來的嬤嬤姓宮,五十多歲,一頭灰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她化著淡淡的妝容,身上穿一件合襯的冷色系的宮裝。
珍珠的第一印象,這是位對生活講究且有著如菊花般淡泊氣質的嬤嬤。
宮嬤嬤行了個標準的禮儀,珍珠笑道:“我天生愚鈍,學習能力屬低下等,此番嬤嬤來教,怕是少不得要動氣。這點小錢,請嬤嬤喝茶。”
丫鬟遞上了漂亮的盒子,宮嬤嬤開啟看,裡面放了五張銀票,每張面額一百。
珍珠察言觀色,想看看她對這個數目是滿意呢,還是覺得少了:“小小心意而已。”
宮嬤嬤不卑不亢道:“公主不必妄自菲薄,若是愚鈍是入不了趙先生門下的。既是安邦定國的大學問都學得,應該也沒什麼是能難倒公主的。老奴奉命來教公主禮儀,做得好實屬本分,做不好便是有負聖恩。這些銀子,受之有愧,不敢領受。”
珍珠笑道:“嬤嬤說得實在嚴重,一點茶水錢而已。”
宮嬤嬤道:“老奴十五歲入宮,先是教導宮女太監規矩,而後又是教導新入宮的妃嬪娘娘們禮儀。其中不乏許多打著請老奴喝茶名義來賄賂銀子,希望老奴能讓他們學得輕鬆些,對他們偷懶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公主知道他們後來怎樣麼?”
珍珠心想糟了,她不會遇上一個女版趙先生吧:“打手心?”
宮嬤嬤道:“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這點趙先生定是有說過的。人若不知禮與禽獸無異,宮女太監不聽話的可以打,公主是主子,老奴不敢以下犯上。”
珍珠聞言鬆了口氣,至少應該不會被體罰。
宮嬤嬤徐徐道:“隆裕公主成親時,也是老奴去教導禮儀,她也是送了銀子。老奴請她寫了五遍婚俗篇。”
珍珠聞言,隨即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我實話說了吧,其實我不過是用這些俗物測試一下嬤嬤你的人品,雖說只是教我幾日禮儀,我也是得尊稱一聲老師的,而能做我老師的人必定是要人品貴重,絕不能見錢眼開。若是方才嬤嬤你收下了銀子,那我肯定是要入宮讓父皇再換一位嬤嬤來教的。”
宮嬤嬤不苟言笑:“那老奴現在有資格教公主了麼。”
珍珠欽佩道:“當然有資格了,嬤嬤能說出上述這番道理,我心悅誠服。必定會認真聽,努力學,總不能在自己的婚禮上鬧出笑話丟了皇室的人。”
宮嬤嬤點點頭:“公主能這般懂事,是再好不過了。”
宮嬤嬤向身邊的另一位小宮女助教使了眼色,小宮女低頭上前雙手奉上一本教材。那書厚得跟磚頭似的,珍珠心想這種就不用從理論學起了吧,能直接實踐否?
宮嬤嬤道:“那我們現在開始吧,大晉的婚俗禮儀是由……”
珍珠終於知道比趙先生的策論課更難熬的是什麼課程了,大晉禮儀篇之婚俗的起源。
……
珍珠趴在桌上,她一進門就這麼趴著,趴了許久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書桌前的魏子規先忍不住,走了過去輕輕推了她一下:“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