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乙道:“柳心橋下有個眼瞎的說書先生,他說的。”
珍珠搖搖頭,轉了回去繼續吃飯。
魏子規道:“怎麼不聽下去了。”
珍珠是沒興趣了,這故事編得,開頭還行,雖說也是家長裡短,但背景放到高燕皇室,格局立馬就不一樣了,這爭奪的不止是家產、女人和權勢,還有命。
看點還是有的,就是發展有些俗套了。
珍珠現編道:“這後面估計就是這侍衛雖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招來了滅門之災,可是他們家族卻又有漏網之魚,他的侄子,兒子或者孫子,反正總有那麼一個人是沒死成的,帶著這個皇子逃了。”
這種宮鬥劇的內容大同小異啦。
高燕距大晉萬里之遙,這高燕的皇帝和攝政王也不可能特意跑來告作者造謠,告他名譽侵權,便由作者如何編排都行。反正越多黑料越多人聽,越多人聽收益越大。
珍珠道:“要是故事再繼續發展,肯定是這個皇子在仇恨中長大,無時無刻不想著回去報仇雪恨。最後的最後,他也確實回到了高燕,在一番慘烈的皇權爭奪戰中,他捨棄了良知,殘害了手足親人,他幹掉了攝政王,登上皇帝寶座,代價卻是忍受一輩子的孤獨,劇終。太俗了。”
魏子規道:“你還有不俗的版本?”
珍珠想這故事嘛主要看的就是矛盾的激化,高潮迭起,出人意料的反轉再反轉的劇情。
珍珠道:“要是我來編這個故事,我就寫這個皇子的確是攝政王的兒子,在他親手捅死攝政王的一刻,老謀深算隱忍不發的高燕王終於將真相告訴了這個皇子。”
珍珠喊來店小二加了碟炒花生米,接著說:“原來高燕王等的就是這父子相殘的一幕,等著這揚眉吐氣的一日,不過命運最終沒有放過所有人,高燕王樂極生悲殯天了,而那皇子活在弒殺親父的痛苦中,也抹脖子自殺了。主角配角統統死光光,你們看我這麼編,故事是不是一下就昇華了,批判了人性的醜……”
王乾蓀手裡的杯子被捏碎了,酒水從他的指縫流出。
珍珠看著王乾蓀,如果是這家店杯子質量差,那她是絕對不會賠錢的,可如果是王乾蓀故意人為損壞,那就扣他工錢。
她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道:“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該不會你就是這個皇子吧?”
王乾蓀道:“我若是那個皇子應該想著怎麼回高燕報仇,而不是留在魏府做小廝,不是麼。”
珍珠笑,她開玩笑的:“你要是皇子,那我就是公……”原本順口就想說出公主二字,可她已經是公主了,珍珠改口道,“那我就是天下首富兼任三國武林盟主常駐大晉理事會榮譽會長。”
魏子規道:“你這張嘴口沒遮攔,你就不怕?”
珍珠笑道:“怕那高燕王有千里眼,高燕攝政王有順風耳?最初的散播者又不是我,故事接龍知道不?我不過是順著把故事說下去。”
魏子規道:“高燕的皇帝和攝政王是不在晉城,可攝政王的兒子,高燕使臣在晉城。”
珍珠道:“我不就跟你說說,又沒到處散播流言。我怕什麼,哪怕他現在站我面前我都不怕。”
話音才落,就見忽彌詹進了飯館,避過忙碌著來來回回的夥計朝珍珠走來,就停在她旁邊。
珍珠想起了那句說曹操曹操到,真是白日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王乾蓀低頭。
珍珠虛以委蛇的笑道:“怎麼這麼巧。你也來吃飯?不過現在沒位置,估計你得等等了。”
雖是說得含蓄了點,但他應該聽得懂吧。他們這桌是還有一個空位,不過她拒絕拼桌。
珍珠見忽彌詹嫌棄的看了一眼這小飯館的佈置,擁擠擺放的桌椅,這旁白顯然是他怎麼可能自降身份來這種地方吃飯。
忽彌詹笑道:“沒關係,既沒位置我站著也是一樣的。”
魏子規出於禮貌,朝忽彌詹微微點頭。
忽彌詹也點頭,然後視線便緊緊鎖住珍珠,這種視線很有壓迫感,像是債主催債。
珍珠頭皮發緊,想著自己是不是失憶,真於某年某月某日欠過這人銀兩。
魏子規對於忽彌詹那放肆的目光很是不悅,但也想弄清楚忽彌詹的目的,於是道:“公子若是也未用膳,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