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巖起初沒有作聲,只是看著遠處,就在寧書藝覺得他應該不會回答自己那個問題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我沒有家裡人。”
寧書藝微微一愣,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霍巖以為寧書藝聽到自己的回答之後,可能會驚訝,可能會試圖說一些安慰自己的話,沒想到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寧書藝半句勸慰的話,更沒有刨根問底詢問他的情況。
這倒是讓他一下子有些無所適從,疑惑地扭頭看了看寧書藝:“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沒有啊。”寧書藝聳肩,“你都說得那麼清楚了!
如果你想說,我倒是挺樂意做個聽眾的,但是如果你並不想說什麼,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一個行為也剛好是不顧當事人意願的刨根問底。”
說完之後,她衝霍巖挑了挑眉:“僅限生活範疇,咱們工作當中的刨根問底那是屬於工作需要!”
霍巖的表情略微鬆了鬆,似乎是被她一派輕鬆的調侃給感染到,又或者是寧書藝沒有聽說他沒有家人就大為驚訝,開始問東問西,也讓他減輕了許多心理壓力。
“你說,常君超走到今天這一步,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寧書藝忽然提到了他們剛剛處理完文書的案子,提到了身世可憐的常君超。
霍巖沒有料到她的話題會忽然轉到這個方面,愣了一下,搖搖頭,又覺得自己這樣略顯敷衍,又開口說:“因為鄧慶蓉做過的那些壞事?”
“不對。”寧書藝搖頭,“我不這麼認為。
我覺得常君超走到這一步,把自己搞得完全絕望,最大的問題來自於他把自己的價值繫結在了別人的身上!
鄧慶蓉故意打壓他貶低他,他就覺得自己沒出息,不自信。
鄧慶蓉說他原來的家人會嫌棄他,會不接納他,他就更加自卑,更加唯唯諾諾。
他就沒有想過,不管鄧慶蓉怎麼貶低他,他的工作,他的收入,他的能力,這些都不會受到影響。
他也沒有想過,就算他真的是被親生父母家庭拋棄的,那又怎麼樣呢?那時候他原本的家庭把他認回去,他就會一下子變成另一個人麼?
常君超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經過了這麼多年鄧慶蓉給他的洗腦,讓他形成了一種把自己的價值依託在其他人對他的認可上。
所以原本他以為自己不夠好,所以親生父母拋棄了他,後來意識到自己是被偷的,燃起了一絲希望,結果又發現親生父母和家人相繼去世。
他把所有的寄託都傾注在別人身上,寄託沒了,一下子就所有的奔頭都沒有了,自己把自己封在了死衚衕裡。”
“難道不是這樣的麼?一個連親生父母都嫌棄,都不想要他的人,還能指望誰在意他?”霍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