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棠見狀,眉頭微皺了一下。
薛道平才發現紅棠額前留了很長的劉海,正好擋住了白日她額角露出的那朵猙獰的棠花。
她沒有挪動,便是不像那個天庭的她了。
若是那時,她定要心疼得不得了。
薛道平只得無奈地閉上雙眼,假裝灑脫一點。
“阿棠。”
“你不要這樣叫我,我覺得噁心。”
……
薛道平吃了癟,周遭空氣安靜了一會。
終於還是紅棠先開口了:“你不要多想,是我需要你身上這股靈氣。”她停頓了一下,嚥了口口水潤潤喉,又道:“待我將你靈氣都吸食殆盡,就有與天庭那些惡人相抗的資本了。”
薛道平不語,這種話他只覺得聽了多次,並不稀奇,就算是她紅棠說出來也不稀奇了。
“你可知,殺我族人,我是何感受?”紅棠也不理,接著說道。
棠海被滅一事,薛道平即使在邊關也有所耳聞,但聽說紅棠自那之後便失蹤了也不再多關注,既然負了,失蹤了也好,也不用一直掛念。
“本仙君無父無母,自然不懂。”薛道平悠悠道。
“……”紅棠好似一記重拳打到棉花上了,想不到這麼些年,薛道平還是這懶散自在德行,所有世事都與他何干,只有救濟天地這種事才是他該關心的,紅棠當年竟然還被他套得牢牢的,還覺得他不理一切的樣子帥極了。
“你沒有凡心,我知道。”紅棠俯下身子來長長的劉海垂到薛道平額頭上,紅棠近距離地關注著薛道平,她從師父那裡知道他薛道平根本就不會有兒女私情,她忽而記起三十年前那些片段,此時被擊得粉碎,“那我只要你的靈氣,就不用顧及你的感受了。”
薛道平不驚訝,紅棠冰冷的唇就與他雙唇相接。
月下一吻,深長冰冷。
紅棠沒有撬開他唇齒用力吮吸他那強大深厚的靈氣,不過是唇與唇的單純相接,就像他們第一次接吻一樣。
薛道平不反抗,就好像在賠償這個姑娘三十年的光陰,但卻沒感覺到靈力的流失,心下覺得奇怪,睜眼一瞧,那姑娘不知道消散到何處去了。
她沒落下一滴淚,她已經不會落淚了。
棠海將她的淚流乾。
她只是放薛道平一次而已,僅僅是因為那次襲擊完全就是趁人之危。
而且他靈風君的寶貝靈石還在她身上,那靈石源源不斷的靈氣豈不是比薛道平身上那點還要深厚?
一定是的。
薛道平支撐著坐起來,身上的傷痕已經在癒合了,沒有了紅棠的魔力壓抑,果然好得很快。
皓月高懸,頭上漆黑的岩石滴滴答答落著冷水,遠處不時傳來幾聲野獸咆哮聲,不用猜都知道這裡是魔界。
薛道平縱是個木頭,此刻心裡也並不是很好受,若不是自己負了她,她又怎會這樣?
不,不是天庭乾的事嗎?
可是為什麼心裡總感覺有那麼點難受呢?
薛道平搖搖頭令自己清醒一點,看著手背上的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於是站起身來就要走。
“唔……咕”身後黑漆漆的石洞裡傳來一絲微弱的咽口水聲。
薛道平向後看去,只見那不深處一塊岩石後冒著一雙銀色的眸子,緊張地瞧著他。
方才擋著月亮的烏雲揭開了,月光識趣地打進那洞裡,只見是個烏髮銀眸的魔族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