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那兩手之間,一支灰色箭矢憑空幻化,箭簇遙指之下,驚的蔡京寒毛倒豎,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後退半步,嘴裡不覺失聲脫口道:“傷心小箭?”
許笑一亦是吃驚,“山字經?”
而後苦澀一笑,心中只道:“元限啊元限,死了還不安寧,給諸葛小花添這等不世強敵,借箭再鬥,何苦啊。”
“哼!”
一聲冷哼。
陳拙所起之箭,箭簇忽轉,座下石獅神威凜凜,雖無氣息噴吐,然撲掠之下,走轉而動,似與他心意合一,緩緩繞身轉脖,獅目顧盼,獅口血跡斑斑,張口一吐,已是幾顆血淋淋的腦袋,石掌拍轉來去,更是殺的一眾禁軍肝膽俱裂,盾碎槍折,摧枯拉朽,打的群雄束手,潰不成軍。
調轉箭簇,所指之人,居然是方巨俠,冷哼的也是此人。
這人手中居然亦有一支金漆神箭,掌心翻上,拈箭在於指間,此乃方家三寶之一的“大摩箭”,也是江湖上傳為能與“傷心小箭”一爭高下的利器。
但前者為利器,後者為箭法。
箭簇相對,兩矢破空。
眾人只見眼前兩道一灰一金的流影橫貫長空一過,金芒大盛,灰芒湧動;一瞬半剎,大雪中頃刻亮起一團刺目強光,先是急劇收縮扭動,而後瘋狂膨脹,猶如大日橫空。
光亮之強,刺的人眼痛淚流,接著耳邊一聲炸響緊隨而至,席捲出一股可怕的氣浪,耳中天地立時歸於寂靜,天地無聲,風無聲,人無聲,只有一陣難以想象的迴響餘音,在耳廓中嗡鳴不休,令人頭暈目眩。
光芒漸散,眾人強忍眼痛瞧去,但見陳拙所發無形箭矢竟然散成一團雷芒,與那大摩箭糾纏一轉,這傳承多年的方家三寶之一,金字招牌,居然扭曲消融,而後“砰”的炸開。
本以為兩箭之威就此消弭,可亂風驟雪中,另有一支小箭洞穿雪幕,化作一縷掣電般的銀光,帶著神異的風嘯,自大摩箭之後射向陳拙。
這箭竟有兩支,一長一短,一明一暗。
陳拙抬眼一瞥,“哈”的似笑如吼般吐氣出聲,聲如悶雷,張嘴一吐,喉舌間竟發出一口飛刀。
那飛刀亦非實質,而是由胸腹五氣所成,遠望之下刀身五色流轉,絢爛如虹。
飛刀直去,竟“叮”的一聲,將那短箭打下,而後似游魚般繞轉一動,射向了身後準備偷襲出手的朱月明。
這人體態渾圓,正待動手,眼前乍見一口神異飛刀殺至,臉頰哆嗦一顫,啊呀就退,縮到了身旁龍八太爺的背後。
龍八太爺長髯黑麵,面容威嚴,手中握著兩顆鐵膽,正自心驚,忽見朱月明連蹦帶跳,像是顆球一樣往他身後躲閃,靈活非常,嘴角不覺一顫,再看那飛刀像長了眼睛,緊跟而來,心頭再顫,狠嚥了口唾沫,忍不住罵道:“姓朱的,我操你……”
他心驚肉跳,忙運足了內力將手中兩顆鐵膽擲出,一前一後,似流星趕月,然而邪門的是,飛刀一過,鐵膽無聲開裂,一分兩半。
飛刀餘勢不減,再近一截。
龍八太爺肝膽俱裂,眼瞅著避不過去,心急間已運拳迎上,拳勁一碰,那飛刀竟然宛如附骨之疽般融入了他的拳頭。
“啊……嗯?”
龍八太爺臉色煞白,眼珠急轉,想象中的斃命沒有發生,他怔愣了片刻,不覺狂笑道:“哈哈哈,這算什麼手段,丟人現眼,你……”
笑聲未落,他胸腹五氣陡然暴動,“砰”的一聲,上身轟然炸開,腰腹以下,只餘雙腳站地。
朱月明滿臉冷汗,這要是跑慢半步,死的可就是自己了,心有餘悸的喘了喘,他道:“這伱都敢硬接,佩服,佩服。”
但察覺到什麼,他轉頭瞧去,就見六合青龍和七絕神劍都眼神不善的盯著自己,忙乾笑了兩聲。
再看另一頭,方巨俠緩緩踏著石階走下,抬手一揚,手中已多出一條神鞭,“韋陀鞭”,亦是三寶之一。
這三寶乃是其仗之名震江湖的神兵寶器,金字招牌,猶以那達摩箭為最,不想今日折在此處。
陳拙安撫了一下趙師容,周遭禁軍敗退如山倒,石獅踏著滿地殘肢碎肉像是貓兒般輕巧走過。
他走下獅背,拂袖一裹,立見地上的積雪翻卷而起,如大浪席捲。
雪浪衝來,一群人手忙腳亂,退的退,逃的逃,慌忙招架,有龍八太爺前車之鑑,這些人哪敢硬接,乾脆也不顧臉面,抓起身旁的禁軍擋在面前。
這下一來,剩下的禁軍可就再無戰心,更有驚怒,差點調轉鋒芒,只把上座的趙佶看的臉色鐵青,這些都是蔡京的手下,他正欲發問,猛然心頭一驚,只因有一隻手悄然搭在了他的肩頭。
扭頭瞧去,往日無不順從的蔡京,現在眼裡只剩狡猾的笑意,和陰狠的冷意。
“你……”
正待驚呼,那隻手猝然發力,趙佶立時疼的說不出話來。
也在同時,變生肘腋,一隻手跟著搭上了蔡京的右手,許笑一見狀出手,兩手一翻一轉,忽出虎爪,忽轉鶴爪,攻伐來去如閃電般互拼數招,擒扣拿捏一撞,當空對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