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山脈綿亙數百里,山巒伸展如翼,蒼林覆蓋如羽。遠眺氣勢磅礴、勢如游龍。仰視山體形象高大,大有通天拔地、雄風蓋世之氣魄。然而,由於水源斷竭,幾乎見不到一點綠色。
地皇一行十餘人能夠順利抵達西都境的西山,還得力於沿途官兵竭力的保護。跨越千里河山、經過許多地方……所見所聞猶如轟雷掣電,使地皇受到極大的震動。那千里悲風、一片赤地的悽慘景象深深烙在他的心上。
儘管沿途受到頂級的待遇,但不停地奔波到西山時一行人馬已是疲乏不堪,而且因水草供應不上,馬也死了好幾匹,幾名侍衛不得不跑步跟上,這樣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花了三天功夫才沿巍巍西山繞了一圈……
“西都侯,這就是你上次所看到綠草如茵的山脈?”地皇已是極度疲勞,心情極度複雜。
西都侯這三天眼睛也沒眨一下,但很遺憾沒有看到一絲綠色,“這上次…明明是有綠色的,幾天不見,咋變得一片焦黃?我也實不曾料到呀。”西都侯擔心地皇治他欺君之罪,討好地說,“地皇,天色已晚,是否就近找個地方歇息,明日找幾個當地農民往深山去探一探再做打算可好?”
費了這麼多時日,不見一絲水滴,地皇心裡惱到了極點,但又能怪誰呢?要怪也只能怪他這個一登基就絕水的克水地皇——這並不是亂自猜測,從小七子口中撈到了這方面的議論——地皇雖怒,可只能怒在心裡,好幾次扼腕自嘆:天啊!真要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吧,別再殃及臣民……
地皇一日不同一日的變化,瞞不了隨身侍衛小七子和同居皇宮的元坤法師。
小七子位卑自不敢多言,元坤法師隨同轉了三天,可真沒看出有什麼端倪,說白了也就是不相信同在天下的西山會藏有什麼水源?可他是個訥言之人,不到十分把握不吐隻字。
現在,地皇把目光盯在他臉上不再移開,他只得開口:“西都侯說得不錯,明日找幾個農民往深山探探,或許能發現些什麼。”
地皇點了點頭,小七子忙扶他下馬就地坐了下來。初春的夜風開始有一絲涼意,慢慢就冷了起來,幾個侍衛撿過一大堆乾柴燃起了火堆,舞動的火焰既御了寒又趕跑了附近一些蠢蠢欲動不安份的野獸。
夜,十分的寂靜。
但這群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卻怎麼也睡不著,小七子服侍地皇吞了一些乾糧,又解下掛在腰上的水皮囊遞給他。地皇接過喝了一口,問道:“你們大家還有水嗎?”
西都侯以為地皇喝得不夠,不安地站起來:“回地皇,水……已經沒了……”
藉著忽閃忽閃的火光,地皇這才注意到大夥兒都睜大眼睛望著他,每個人的嘴唇全都幹得裂了口,掉了皮……
“小七子,給大家一人喝上一口吧!”地皇哽咽了,對愣在一旁的小七子揮了揮手。
小七子沒辦法,只得遞下去。西都侯擋住了:“地皇,就剩下這一皮囊水了,我們大夥兒都能擋,就不用喝了——是不是。”
患難見真情。地皇被大夥感動得熱淚盈眶,就為這區區一口水——他站起身來,把推回來的水皮囊塞進西都侯懷裡,含著淚令道:“你先喝,一人一口,違令者斬。”
水皮囊在大夥手裡轉了一圈,最後從小七子手裡遞給了地皇。
地皇掂了掂發現很沉,幾乎沒動……轉眼去看西都侯,聰明乖巧的他們都鼾聲四起,不知真睡還是假睡,鼻子一酸,一行淚水又流了下來。
地皇感慨萬千,想放鬆休息一會,可面前顫動的火光不停地雀躍著……恍恍惚惚……迷迷茫茫,哪能入睡……
……忽然,從若迷若幻的火光中飛出一隻仙鶴,徑自停在地皇面前,意外的是仙鶴背上盤坐著一位道骨仙風、童顏鶴髮的仙翁。
“嘿嘿!王將你活得不賴麼!當上地皇了。”
地皇瞪著雙眼,驚了半晌。
“王將,不認識我鶴仙翁了?”鶴仙翁忽拍了一下腦門,“噢!難怪,喝了迷魂湯怎麼會記得前世事情!”
“你是什麼人?”
“嘿嘿!我是什麼人現在說了你也不認識,總之是你的老朋友,不會有惡意的,”鶴仙翁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王將…噢,地皇…地皇,這幾日我在天上閒得發慌,本想來找你解解悶,不曾想到你是這副樣子!怪不得地皇沒人當,下次我若犯事打死我也不當地皇。”
地皇聽得迷迷糊糊,但明白這老頭是仙翁,而且又無惡意,不由大喜:“懇請仙翁大慈大悲救助天下脫離苦海。”
“受不起,我鶴老兒你王將不是不知道, 在天上算不上卯兒,哪能大什麼慈什麼悲喲!我知道天下在受難,唉!若不是你老弟當地皇我才懶得管。”
地皇一聽有門,喜不自禁:“仙翁能否指點迷津,為我找個水源。”
“嘿!當了地皇比以前機靈,”鶴仙翁笑道,“若幫不了你,我來幹什麼——這兒往東走五里地,便可看到一座直插雲霄的巨山也就是‘摯天山’,這山上通天河下連水族,山中間有一脈傾瀉而下的水簾,天河與水族就是透過摯天山水脈保持和平衡各自的水位。這也不多說了,總之你們只要取得摯天山中彙集天宮之氣、水族精華的水,喝了不但止渴飽腹,而且三五年也不會渴死。”
地皇聽了大喜,站起身便欲去找,鶴仙翁伸手將他攔住了:“別急,心急辦不成事,取那水可不是易事,那水雖與天河相連,但還是歸水族掌管,水族派了個水牛屎精在摯天山守衛,那水牛屎精毫無人性,且修為深厚打通他那關並不簡單。”
“這無妨,我可以與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是鐵石心腸我也有決心感化他。”
鶴仙翁大笑道:“他一堆臭牛屎沒心沒腸,你如何去感化?”
“那…那大不了與他拼了……”
“不用…不用”,鶴仙翁神秘地故弄玄虛,朝他擠眉弄眼,“除水牛屎精一人出面便足夠了。”
“一個人?是誰……”
“一物剋一物,百花星官你可還記得?”
“百花星官……”地皇喃喃地反覆叨唸著,似乎有點感覺,過了半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聽名字似曾相識,但實在想不起具體事情了。”
“可苦了你們,只怨你們在天下的劫數還沒過。”鶴仙翁看昔日老友折騰成這般,心裡極不是滋味,但又不便點明,嘆息著說道:“此處西邊有個‘西苑庵’,庵內有個俗家姑娘叫芙蓉,她的前世便是百花星官,你倆本是……哎就那麼回事——只要請芙蓉到摯天山下引出水牛屎精,齊聲吶喊‘臭牛屎、臭牛屎’,那水牛屎精極愛面子,面對百花星官必羞得無地自容,自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