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斌雖然打出許多掌,但僅用了不到半成的掌力,見付老三年事已高,算是手下留情,只將他制服,不將他打傷。
羅斌收手,見付老三中掌,倒在地上躺著一動不動。
“羅前輩,您不會把他……”李開有些害怕地問道。
“沒有,我手下有分寸,剛才哪些掌只是想把他打倒,沒有想取他性命。”羅斌退到孫妙手身旁說道。
“老付啊……你這是何苦呢,都追了我四十年了,一個道歉就這麼重要嗎?”孫妙手緊皺眉頭說道。
付老三躺在地上,先是輕笑,然後開始哈哈大笑,眾人聽了不禁奇怪,打輸了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付老三笑著笑著,卻留下了眼淚,接著淚如雨下,笑聲變成了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付老三哭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眾人見他哭得如此傷心,心情也跟著難過起來。
“孫王八啊孫王八!你可知道那些年我是怎麼過的?”付老三垂頭喪氣地說道。
“你不是跟阿香在一起了嗎?都遂了你的心願,還有啥好傷心的。”孫妙手問道,其實他自己知道答案,此時不過是無奈地明知故問。
“阿香心裡一直有你,那段時間跟我在一起也是貌合神離,你心裡最清楚。”付老三這句話彷彿是在對自己說。
“我早就跟阿香說清楚了,我當時有心上人,可是阿香她不放棄,那我有什麼辦法?”孫妙手辯解道。
“那你就故意氣阿香?我告訴你,阿香的死跟你有莫大的關係,你別想開脫!”付老三瞥著孫妙手惡狠狠地說道,“阿香當時得知你並沒有跟那個心上人在一起,說什麼都要去找你,我也沒有攔著,可是見了你面,你做了什麼?”
“我做什麼我自己樂意!”孫妙手這句話雖然強硬,但語氣卻很心虛。
“你百般羞辱她,還當著她的面尋花問柳,這是什麼意思?”付老三怒道。
“不這樣做她會死心?”孫妙手反問道。
“你這樣做她就死心了?”付老三也反問,“她臨死的時候還自言自語,說你為什麼寧可喜歡那些風塵女子也不正眼瞧瞧她……”
說到這裡,付老三悲從中來,再次哭泣。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付老三此時落淚已然傷心至極。
眾人見二人矛盾的原因,原來是一段風流債,再看二人長相對比,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女子對孫妙手如此死心塌地,心中不禁莞爾。再看付老三現在傷心的模樣,想必被情所傷,且傷得極重。
“我……我……我也沒想到阿香她這麼想不開……”孫妙手聲音漸小。
孫妙手開始咳嗽起來,而且越咳嗽越嚴重,最後咳得只能扶著牆才能站穩。
“小子……把我的咳嗽藥拿來……”孫妙手聲音微弱,對李開說道。
“好,哪個是你的咳嗽藥?”李開問道。
“裡屋……裡屋窗臺上,綠色……瓶身的就是,你倒出一粒給我。”孫妙手湊到李開耳邊,聲音極細微地說道。
李開點頭答應,轉身進屋,藥瓶很好找。李開拿到藥迅速回來,孫妙手接過藥便服入口中,這藥十分靈驗,孫妙手吃進去就不咳嗽了。
“我孫妙手的脾氣就這樣,你越是讓我做,我就偏不去做,你越是逼著我,我越是躲著你,這四十多年,你追我躲,並不是我真的不想去跟阿香道歉,而是我偏偏不想去。”孫妙手吃過藥後,聲音也有了底氣,緩緩地對付老三說道。
“只可憐了阿香,怎麼會死心眼地看上你這樣的怪人,一輩子受你所累。”付老三憤恨地說道。
“沒關係。”孫妙手突然笑了笑說道,“我現在就去跟阿香道歉,雖然晚了四十多年,但是我覺得也不算太晚……”
孫妙手一口鮮血吐在地上。
孫妙手吃過藥後,剛剛還如痊癒了一般,此時卻突如其來地吐血,嚇壞了眾人,羅斌離他最近,連忙過來攙扶。
“剛才……我讓那小子……拿的是毒藥……我對不起阿香……這麼多年了……我也該去下面……當面道歉了……”孫妙手臉上笑容不減,眼神逐漸空洞,說話也漸漸沒了力氣,說完後深吐了一口氣,便再也不動了。
“師父……師父……”高一白掙扎著爬向孫妙手,淚如泉湧,緊緊抱住屍體。
孫妙手雖然平時脾氣怪異,對高一白要求苛刻,但他的一身本領卻毫無保留地全部傳授給了這位唯一的徒弟。高一白懷中抱著師父的屍體,腦中都是平日裡師父溫情的一面,雖然這種畫面少得可憐,但每一刻都值得自己銘記一生。
“這又是何苦呢……”羅斌搖著頭嘆息道。
“我……是我……殺了孫前輩嗎……”李開全身發抖,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對剛才發生的一幕難以置信。
“書……李開,這件事跟你無關,死是孫妙手自己的選擇,而且你也並不知情。”羅斌安慰道。
“可是……”李開心中難過,雖然跟孫妙手接觸的時間非常短,但這位老人全心全意為自己療傷,而自己還來不及報答,更何況自己又為他拿來了毒藥,此刻李開心中滿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