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鮮美的桃子
一切都是那樣美好,風和日麗。
尚有大事,茶樓不宜久待,略略聊了一會,蘇文乾脆利落的挎著趙淑離開了茶樓。離開時趙淑輕輕轉動身子似乎不經意間把長裙散開,飄逸如蓮。顧盼生輝之間靈動的眼眸慧黠的瞥了一眼軒轅玉,如微風拂柳,婀娜多姿,回眸傾城..... 直把這幫未見過大市面登徒子看直了眼睛...
趙淑見他臉色不愉,把挽著他胳膊的手緊了緊,心中卻被從未有過的滿足與快樂包圍著,無法思考,索性靠在他肩頭,隨他前行.....
到了甕城,卻是另一番景象,大隊的郡兵和差役早把城門到碼頭都封了起來,透過洞開的城門,片片白帆正緩緩靠岸......
旌旗飛揚、鐵馬寒甲,蘇文的惡趣味無端端升了起來,拖著趙淑快步跑去城樓.....
三艘三桅的大型樓船加上十數艘艨艟、鬥艦,護衛著十多艘大型貨船,正在水手的操控下緩緩靠岸。船上的水手和案上的迎接的人好像認識,隔著老遠便笑面招呼..... 樓船最高的甲板上,老朱和幾位將軍一起披甲帶胄,持槍挎刀迎風而立。軍士們也整齊列隊於每首戰船的甲板兩側。軍士們表情堅毅,鐵血蕭殺之氣瀰漫於整個大河兩岸。
圍觀的百姓也不敢喧譁....靜靜看著這幫虎狼之師,大多數人表情肅穆,面帶不解,承平多年的西曲山國為何迎來刀兵?
隨著城頭一員穿著頗似戲服的大將突然現身,軍卒們嚴肅神情突然退去,驚喜和崇敬的心態表露無遺,戰士們識英雄重英雄崇拜英雄,無需人帶領,齊齊用低沉的嗓音喝到 “威......”餘聲不絕,蕭殺之氣彷彿震懾了大河,寧靜如鏡...
蘇文早把他的行頭放在了城頭,此時一身金甲,滿背屏風狀的弩箭更是掛了小旗,迎風獵獵飛揚,兄弟們可太給面子了,得瑟,難以抑制的得瑟...... 暗想,要不要找槍手寫兩句臺詞?
.......
涉及大規模的調兵行動,常傲天和司馬青青帶著一眾官員準備停當,帶著依仗人馬,分列與碼頭。
蘇文沒跟他們各行其事,玩鬧一通卻也沒耽誤了事情。官員們看著蘇文跟新來的將領自在的開著玩笑,每個大人物都想著心事,重新評估這位據說沒有跟腳的郡相。 眼前新來的虎狼之師,帶來的是新的力量,陰謀詭計和陰奉陽違在絕對的力量下,向來是螳臂擋車的笑話。
瞅個空子,常傲天跟蘇文閒聊了兩句,“你們認識?” “蘇大人帶我們打過仗,這裡多半人都是他救下的”老朱升了司馬,是這一部人的頭領,笑呵呵提起不久前的往事。
隨行的將官不知道蘇文在本地為官,原本對遠離家鄉服役還有些不滿,此時見了蘇文,又想起那場慘烈的戰役,心中陰霾漸去,多少開始憧憬起榮耀和戰功....
見新來的隊伍是蘇文的嫡系,趙淑終於放下心來,真是個看不懂的男人,處處危機四伏,居然被他活了下來。西曲山國雖然頹敗,但城內有郡府的力量、城外有郡兵一系、地方堡寨有各自家族勢力。三足鼎立且互相摻雜滲透,早已達成了默契的平衡。突然多了個蘇文,就如小小池塘投入一顆巨石,泛起的不是漣漪,而是天翻地覆的變化。舊勢力當然不想改變,所以蘇文看似權利很大,實際上各處都是陰奉陽違,政令無法通達。只看此次迎接新軍,大家也是各行其是。
出乎意料之外,早先最不配合的司馬青青帶著文官倒是做足了禮數。陳慈和凌雲飛也在忙著張羅。 常傲天經過花語草原的一場生死戰,起碼沒來拖後腿。 但是沒見到兵曹掾史武青山,郡兵只派了主管徒卒轉運事宜的尉曹掾史到場,堡寨的地方勢力甚至沒有人露面。
城裡最近陡增的人流更讓趙淑心悸不已,郡國原本軍力薄弱,又分散各處,有事互相不能馳援,即便能組織起來,面對有著仙師助陣的大型的商團幫會也不夠看。
趙淑嘆息一聲,如蕭蕭洛水邊宓妃的低吟,又像入冬的秋蟲,奏鳴著最後的無奈。
所幸及時來了一支能夠掌控的精兵,看他們青光閃閃的箭簇,便知裝備不凡。甚至還有一小隊重甲持槊的精銳,趙宋兩國曾有交惡,趙淑自然認得宋國的國之重器.....
陳慈剛好走過,見趙淑身邊無人,面色紅潤,知道這位是國相的心腹而且此時心情不錯。便決定過去跟她套套近乎,閒聊幾句,趙淑問起他喬裝之事,看起來淡泊的陳慈終於找到了表現的機會,不敢怠慢,詳詳細細剖析了一樁案子。
前些日子遇到了一樁自殺的命案,死者恰好是一個軍官,如此才需要報備到他處。這軍官在西曲山國頗有些名氣,自小被徵召出郡服役多年。居功升到了別部司馬,年近4旬舊傷復發才解甲歸田。
他覺得軍官自殺的案子極少,大丈夫馬革裹屍,早看透了生死。必有萬不得已,非死不可的遭遇,才會走上絕路。更蹊蹺的是案卷中並無自殺的詳細原因,於是他決定趁案件初發,重新加以審理。
不顧死者家屬阻撓,安排開棺重新驗屍,發現死者
胸口的傷口,進刀輕、出刀重,據仵作的說法,案發後,刀子在死者手上,刀子只是普通的刀,而且並非緊握。他更覺得極為可疑,其中必有曲折。死者定是在毫無戒心的情況下被人一刀捅傷,身為武將,臨死前激烈掙扎,如此才會造成進出刀口的差異。如果是自殺,死者刀口舔血多年,沒必要選擇自刺心臟,因為胸骨可能卡住刀刃。最好的選擇是用隨身利器橫切脖子,或者乾脆切腹。
因此便猜測是武將親近的人下的手。他先不動聲色,而後喬裝打扮,私下探訪了死者的鄰居、親友,事情慢慢有了眉目。西曲城北有個衛城,叫八十里鋪,城裡有個名叫吳支良的官宦之後,仗恃著祖上做過太僕的餘蔭,又跟當朝的大員郎中令趙章交好,貪酒好色,胡作非為,偏偏縣丞是他家祖上的門生,而且為官不正,往往使作奸犯科者逍遙法外,百姓早已怨聲載道。
有一天軍官攜家眷到吳支良家赴宴,吳支良見席上一位姿色出眾的少婦,頓時心猿意馬,意圖染指,打聽到原來她是軍官新娶的續絃,從此與軍官家多有來往,可惜雙方家裡僕役雜人甚多,不知是否曾染指。
軍官死的時候吳支良手下管家曾拿出一筆錢,在衙門上下大通關節,差點讓一樁命案草草了結。所幸遇到了宋慈,重新整理此案卻遲遲找不到證據。
吳支良手下門客眾多,常有些美貌的男子孌童出入,這些人時常在郡國裡與女人家不清不楚,經常惹出些鬧得滿城風雨的風流韻事。仗著吳支良的權勢,百姓敢怒不敢言。
陳慈到任只有數月,認得他的人不多,加上他年輕且相貌不錯。私下裡打聽到軒轅玉為首的一幫人就住在吳支良家。刻意結交之下,終於被他找到了點眉目。軒轅玉在酒樓上半買半搶的那把刀,正是軍官的貼身佩刀,是他圍殺妖獸立了首功,平生最得意一戰得的賞賜。從來都是隨身攜帶,不肯輕易示人...
軒轅玉認識持刀的人,此人屬於一個叫紅紙堂的幫派,跟某個大型的商會有關係,半年前來的西曲山國。若不是今日有要事,陳慈已經在抓人了......
趙淑沉吟片刻,內部尚不團結,底下暗流洶湧。商路未開,達官貴人和商賈已經蠢蠢欲動。假若一開始不能鎮住局面,待到事態糜爛,再想收拾只怕會晚。讓出點利益是小事,搞不好惹來更大的禍端。
趁著管事的都在,當機立斷,喊了蘇文、叫來常傲天、司馬青青、邀了老朱,就地商議此事。
待宋慈又把事情敘述一遍。常傲天和司馬青青對視一眼,司馬青青建言道:“吳家在朝裡也算大戶,有幾人仍在馬政供職,想查他最好還是請示上諭。”
隨著陳慈講述,常傲天臉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悻悻道:“我只是個史官,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郎中令趙章,便給發配到了這裡....”說完看一眼蘇文,你頭鐵你上,我得罪不起。
“此事蹊蹺處甚多,若說是吳支良下的手,刀不該在別人手裡。若是那人下的手,吳家何必幫著遮掩?我二十歲為官,幾次起伏,也知道惹不起達官貴人,吳家背景深厚,下官動不了他,抓那個拿刀的即可。”陳慈是個明事理的人,雖然不想兇手逍遙法外,但最多敲打一下吳支良,免得他在自己任職期間太不安分。
邊城出身的老朱可沒那麼多顧慮,湊到蘇文身邊道:“蘇大人,聽說您這地界很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