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憂默默看著,心中不是滋味,於是安慰道:“怕什麼?你不是還有我麼?”
付沉斜眼瞥著他,笑容極其難看道:“你倒是會說。可現在,我們一個月能見幾次?還不如小時候。”
他這話說的,活像一個被情郎拋棄的怨婦,逗得寧南憂啼笑皆非。
“縱然,我這一生,有你這樣的知己,可你身邊,不是已經出現了可以與你共度一生的佳人麼?我總不能自私的將你拘在身邊,一直陪著我吧?”付沉說著玩笑話,勾起笑容,看似在打趣,實則心酸苦澀。
寧南憂落下眸子,盯著街口的枯樹,沉默不語。
氣氛逐漸傷感起來。付沉有些慌張的用胳膊肘懟了懟他,乾笑兩聲道:“我只是說說,你別放在心裡。日後,待你大事了結,我便能從那冰窟一般的府宅裡搬出來。如此那般,我孑然一身,自由自在,也很是不錯。”
寧南憂一臉自責心疼道:“阿沉...若不是因為我,你早就與付氏斷絕關係了。我...”
付沉連忙笑著打斷他道:“行了行了,快別膩歪了。明明是兩個大男人,倒像是姑娘一樣扭捏。你方才問我的那樁事情,我已查出點眉目來了。昨夜那麼著急的傳訊息給你,除了商議鄧情之事,還想給你看一冊卷宗。”
他慌張失措的扯開話題,害怕寧南憂陷入愧疚之中不能自拔。
寧南憂止住聲,見他匆忙遮掩情緒,心裡沉重起來。付沉離開窗邊,走到茶案旁的蒲團邊,拾起了一卷藏在屏風後的文宗,交給了他,認真道:“你且看看這份文卷。”
寧南憂曉得他不願再提及傷感的話題,便順著他的意思,接過文書,輕輕展開,閱覽了起來。
這一讀,便覺得心驚。
半晌後,他抬起雙眼,不可置通道:“我母親當年...竟是這樣嫁入淮王府的?”
付沉神情凝重道:“我初看到這份文捲上的內容時,也覺得震驚。實在沒料到,原來當初,曹伯母居然有這樣一段屈辱往事。”
寧南憂合起那份文卷,死死攥住不放,手背捏的青筋暴起,臉色青鬱漸白:“如今我算是徹底明白了鄧國忠的話。當初,我父親不僅是因為竇氏三郎的民間皇子身份下了殺手,還是因為他搶奪兄妻的醜聞,才會如此狠毒。”
“說起來,真是我對不住竇家。”寧南憂目露愧意,漸漸神傷。
“你看看你,又開始自責了?這哪裡是你的錯?”付沉嘆道,“上一輩的事情,怎能怨到你的頭上?”
寧南憂輕輕搖頭,低頭沮喪著。
付沉皺眉,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要是過意不去,我會替你在朝堂上多維護竇氏...至少在這樣暗潮洶湧的局勢中,保他一族平安。”
寧南憂心中一暖,揚起笑意道:“你總是能撫平我的心頭苦楚。”
付沉莞爾,隨即轉眸,再想起一事,疑惑道:“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竇氏與淮王府有著深切之仇恨,畢竟竇尋恩死在你父親手上。為何...竇老太君會對你如此之好?又為何當年安平侯要刺殺你?事到如今,這些怪異之處,還是不能合理解釋。”
寧南憂沉著眸子,確實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當年的往事,只有你母親清楚,或許竇老太君也知曉一點真相。你不妨旁敲側擊一下?”付沉問道。
“她們既然要瞞我,怎麼可能洩露口風?”寧南憂苦笑道,“你看,從前我完全不知竇氏三郎與我母親的關係,若不是聽鄧國忠提及,我恐怕到現在還不知,我母親究竟是怎麼屈辱的嫁入王府,又為何會對我這樣厭惡?我是何其愚蠢?何其無用?連母親真正的心情都不能知曉?”
聽他酸澀苦悶的聲音,付沉一陣感慨心疼,輕聲溫柔道:“這也不能怪你。更不能怪你的母親。你母親,對於那些骯髒的往事,定然是不想提及的。你不曉得那些事情,皆是因為你父親的有意隱瞞。
否則這麼多年來,你怎麼可能一點線索都查不到?莫說你了,就連我,為了你手裡這份文書,也幾乎跑斷了腿。最後,還是在宮中一名老太監的口中打聽到了此事。你母親與竇三郎的過往,被人刻意抹得一乾二淨。若不是我父親在宮內還留了些人手給我,我恐怕也要辜負你的託付。”
寧南憂低眸,淺聲道:“幸好還有你。不然,我還要一直矇在鼓裡,怨懟母親。”
“昭遠。”付沉見他陷入了自責中,便不由為他難過起來:“這事哪裡能全怪你?你也不要一味地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