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豔陽高照。滿天紅雲,滿湖金波,紅日像一爐沸騰的鐵水,噴薄而出,金光閃耀。
燭影揹著一個沉重的包裹,長途跋涉從鄰縣歸來,一路奔往了江府。他滿頭大汗的趕至碧棠齋,正巧撞見紅茶與水河端著茶爐從照壁後走出來。他擦去額上的細汗,喚住兩位女郎道:“二位姑娘,敢問女君可在院內?”
紅茶與水河眼見來人是燭影,紛紛迎上前道:“郎君此時尋女君有何要緊之事?”
燭影心急如焚,答道:“我自城外歸來,有重要線索稟報女君。煩勞兩位姑娘通稟一聲!”
紅茶瞧他神情焦灼,便當機立斷道:“喏,奴婢這便去通傳,請郎君在外稍候。”
水河留在照壁前,陪著燭影一同等待。彼時,江呈佳已服了湯藥,吃了藥膳睡下,沐雲在旁照料,正準備起身攥寫接下來的藥膳配方,便聽見外方的廊道里傳來急躁的腳步聲。
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目光凝在木樺扇門上,沒過一會兒,果然聽見敲門聲:“沐夫人,您在嗎?”
紅茶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嚷嚷。沐雲迅速起身,靠近木門,貼在門縫間道:“我在,有何事要說?”
紅茶兩袖平端,手掌攥著手指,急切道:“燭影郎君說是有重要線索稟告女君,想請一見。”
沐雲一怔,透過屏風望向榻上已安然入睡的江呈佳,登時犯難,她稍稍停頓片刻,才道:“女君已睡下了。你將燭影帶至偏廳,我去見他。”
紅茶匆匆點頭道:“好,奴婢這就去。”
說罷,一陣腳步聲慌忙離去。沐雲皺著眉,輕手輕腳的走到屏風後,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江呈佳,誰知還未有個決斷,榻上的女郎便已有甦醒的跡象。江呈佳本就是淺眠,外頭有一絲動靜,她都能聽的清楚。沐雲與紅茶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耳,自然不得不醒。
“燭影歸來,你應該及時喚我。”江呈佳滿臉疲累,但還是從榻上坐了起來。
沐雲長嘆道:“你才處理完北地來的案卷文宗...現下哪有精神去聽燭影嘮叨?”
“阿依。他出城,是因為那封匿名手書。眼下回來,急著要見我,定是查到了什麼要緊的線索。你莫要抱怨了!”江呈佳匆忙穿上衣裳,下了榻。
沐雲奈何不得,只好上前相扶,嘆氣道:“好好好,拿你沒辦法。我陪你去還不成?”
江呈佳莞爾一笑,便抓著她的手臂往前走去。
這一月多餘,她的身子在沐雲的調理下已然見好許多,雙目也逐漸清明起來,雖然仍瞧不清東西,但卻已能辯得清路只是偶爾還有撞物跌倒的事情,故而沐雲依舊在旁寸步不離的守著。
萃葉草,的確很有效果。沐雲查遍古方,又中和了幾種其他的仙草,再以人間的草藥為配合,終於調製成最適合江呈佳的藥方與藥膳。她還特地將最苦的那一方湯藥製成了藥丸,裝在瓷瓶之中,每日督促江呈佳服下。
在她細心護養下,江呈佳的病情才得以好轉。
“我這一月,多虧了你。若不然,我恐怕要陷入這黑暗中,一輩子看不見世上的景色。”
她倚著沐雲的胳膊,由衷感激道。
“阿蘿,這話,你已經說了五遍了。你不嫌煩,我倒有些受不住了。醫你,本就是我心之所願。你何須一次又一次的向我道謝。”沐雲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扶著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一些。
“好好好,此話我以後不說了。”她笑著,朝廊道盡頭的偏廳行去。
女郎們加快腳步,行至階上。偏廳內,燭影焦急不安的等著,不斷朝外張望,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瞧見了江呈佳的身影。他立即從席上起身,往門口迎去。
江呈佳才跨過門檻,行入偏廳,便見燭影奔至了身邊。於是,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問道:“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