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發惱道:“長幼尊卑有別,太子,這應當是你與本宮說話的態度麼?你不過是儲君,還沒臨登帝位,便如此猖狂。若日後得繼大統,還能容得了我們這些宗親存在麼?”
她的話極有分量,在場圍觀的諸人一聽,紛紛變了變臉色,小聲議論起來。
就連寧無衡也跟著愣了愣,暗暗眯了眯雙眼,負在身後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他將心口那股惡氣生生的忍了下去,半刻後雲淡風輕的笑道:“嬸祖母似乎矯枉過正了,本宮只是就事論事。若本宮今日不能將此事處理妥當,令在場眾人信服,只怕將來會落得個無法約束宗親、昏庸無能的罪名吧?”
太子一句話又將局面扳了回來,眾人連連點頭,贊同東宮之言,引起一陣輕語相合。
王氏漠然道:“太子殿下既然想要查清此事真相,那麼光靠你我在這裡耗費口舌也無濟於事。不如,請您帶著東宮守衛進入淮王府細察一番,且看看,府內可有本宮欺辱虐待睿王妃的證據與證人?自然也就知曉,那兩個賤婢所說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將問題拋到寧無衡手上,堂而皇之的邀請他入府翻查。她這般胸有成竹的態度,叫人忍不住覺得她是清白的。立於階下不動如松的少年抬著深邃幽沉的眸,默默盯著王氏瞧,心裡清楚淮王府內的人證物證定然已於王氏在此拖延耗費的這段時辰裡清理乾淨了。
正當他思考如何還擊王氏的時候,巷陌之間傳來一陣奔騰的馬蹄聲,那噠噠噠的響動,震得地面都跟著動了動。大街小巷裡人擠人圍觀著的群眾也被這吵鬧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匹疾速而來的馬上,一名身穿鵝黃色戎服的女子緊握韁繩,行馬踏路間英姿颯爽的出現在眾人視野中。待她行至巷口,忽然單手勒住韁繩,她身下的馬瞬間猛地抬起了前半身,踢起了前蹄,高聲嘶鳴了兩下,便轟然落下。
在她馬前站立著的幾個郎君被那馬抬起來的蹄子嚇得渾身一抖,直接癱軟在地上。可細細一看,才發現,那女郎控馬技術極好,馬蹄離他們一米的距離時,就已經乖乖的放下,根本不會傷到他們毫分。
女郎從馬上旋身而下,來了個漂亮的翻行,穩穩的落在地上,高聲朝著人群前被圍著的王氏與太子呼喊道:“誰說沒有證據?!淮王后說這話,是篤定殿下即便帶人入了王府也查不到什麼證據麼?”
“只可惜!您打得一手好算盤,已經被妾身拆解了!”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封帛書。女郎身姿如風,爽朗似晴空,給人一種明快之感。眾人自覺地為她讓出了一條路,默默注視著她走向了王府階下的空地上。
沐雲向太子略行了一禮,又朝王氏欠了欠身,遂舉著手中帛書道:“王后娘娘,你可知妾身手中抓著的這張書信是什麼?這便是你指使手下死士在江湖中購得烈毒秘藥,以此加害睿王妃的證人之證詞!那販賣秘藥的人,已被妾身轉送至廷尉府,若王后娘娘還不肯承認,不如隨同妾身一起前往廷尉府聽個究竟?”
王氏臉色一白,說話不再像之前那般有底氣,她怎麼也沒想到,水閣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這麼迅速便將此事查了個水落石出?
“哪裡來的什麼烈毒秘藥?本宮根本從未聽過這種藥的名字。沐氏!你如此構陷本宮!難道不要命了麼?”
她仍然抵賴不認,不肯鬆口,甚至反說沐雲假意誣陷她。
沐雲便道:“王后娘娘彆著急否定。妾身這裡,還有一封宮中醫令前來為族妹診治判定的脈象記錄。此錄所載,正寫了族妹數十日前曾中劇毒的痕跡。您不妨看看?”
“娘娘實在是好謀略,此毒烈性至極,且只對習武之人有用。睿王妃從小習武,自然敵不過這藥的毒性,如此才會一病不起,甚至方才於王府門前口吐鮮血、倒地而暈。”
說罷,她又從懷中掏出一份陳詞來,統統攥在手中,步步緊逼。
王氏目光陰森的盯著沐雲手中的東西,眼底生出一陣厭惡之意。
王氏又道:“你所說的宮中醫令,莫不是孫齊?京城上下誰人不知,孫齊乃是皇帝賜給睿王,獨獨侍奉於他的醫令?他同睿王隨行,怎麼可能不為睿王妃說話?他所言有失公允,怎可斷定為真?”
沐雲呵呵一笑道:“恐怕...妾身要讓娘娘失望了!”
“妾身手中所拿的陳詞書,乃是陛下身邊親奉的蘇筠蘇太醫所寫,千真萬確作假不得。王后娘娘若不信,大可以傳喚蘇筠前來當堂對質,看看妾身是否有說假話?”
沐雲挑眉,尖銳嘲諷道:“王后娘娘該不會還要說...這封陳詞書有失公允吧?”
王氏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女郎竟然思慮如此周全,請來了蘇筠為江呈佳診脈,寫下這等足以證明她罪行的陳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