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沉唇角含笑,默默頷首:“好。你這樣想,我便放心了。”
寧南憂望著外頭漸深的月色,拜手福禮道:“天色不早了,今日便作罷。接連一月趕路,如今才住下實在太累,你好生休息。”
付沉點點頭,也起身向他作揖,目送他繞過屏風向外走去。
男郎鬆了口氣,正預備著歇下。寧南憂卻不知怎得,重新退回到他的面前,提了一嘴問道:“對了...你知道這一個月南陽公主發生了什麼嗎?她近來同我說話,總是心不在焉、神色黯然。”
聽著寧南憂突然提及李湘君,付沉怔了怔,腦海中又想起了當時與她在屋中的情形,登時黑了臉色。
“怎麼不說話?”
眼看付沉垂下眸子,寧南憂便覺得有些奇怪,於是追著問了一聲。
付沉遲疑道:“或許是...南陽郡**了什麼事。”
他支支吾吾的模樣讓寧南憂心中不安,於是皺著眉頭的問道:“看你這神態,似乎是知道些什麼?”
寧南憂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忽然發現付沉與李湘君幾乎是同一時間倏然沉寂下來,開始刻意躲避他的。這兩人的異常舉動,似乎藏著什麼秘密。
付沉一聽他言,不由得抽了抽唇角,乾笑兩聲道:“我能知曉什麼?你應該清楚,我與那李氏平日裡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她有什麼事我怎麼能知道?況且南陽離涪陵那麼遠,即便那裡有事發生,我的人也沒辦法及時將訊息傳過來...你方才問了我,我才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她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寧南憂見他繞來繞去不肯多說,便不再繼續多問,緊繃著一張臉道:“好罷...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待我暗中查訪一番後再說。”
說罷,他也不等付沉再回話,轉身就朝屋外行去。
而屏風內的男郎也沒有挽留,等著他離開後,失魂落魄的扶著書案跌坐下來,渾身酸乏無力。他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寧南憂,也不知如何向他啟齒當日之事。
他怕,怕寧南憂如此敏感之人會將這樣的失誤歸結到自己身上,會讓寧南憂悔不當初覺得對不起他。他更怕,怕此事若真的洩露出去,會成為他們兄弟二人心生嫌隙的原因。
付沉靠在牆邊,軟綿綿的垂下頭,總覺得沮喪失落。
正當他失神凝望著面前冒著熱氣的茶盞時,緊閉的屋門外又傳來了一陣細微的敲門聲。雖然極輕,但還是驚醒了付沉,令他猛地顫了顫肩頭。
“誰?”他懶懶的問了一句,耷拉著眼皮,隨便倚在軟墊上不願起身。
外頭傳來一聲軟軟甜甜的問候:“不知付大人這幾日如何?奔波勞累之下,身子可還爽利?”
付沉聽到這聲喚,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三兩步奔著朝屋門而去。他動作極快的推開門,伸出半個身子向外探去,便見明華扶著李湘君站在他的房舍外,與廊下夜色融為一體。
他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反感,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心中的情緒五味陳雜:“這個時候,南陽公主怎麼忽然上門拜訪?殿下尋臣...有什麼事情麼?”
他刻意疏離著,向李湘君規規矩矩的行禮作揖。
李氏盯著他,神色深沉,眼眸中閃著一朵奇異的火光,她悄悄的撫上自己的小腹,低著頭在一旁不說話。
身邊的婢子明華站上前,向付沉說道:“付大人...我們公主此次前來尋你,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說,您難道不準備請我們進去麼?”
付沉板著臉,眼一閉狠狠心拒絕道:“殿下若有什麼話不妨就在這裡說?臣的屋舍雜亂無章,恐怕會在殿下面前失禮。”
“付大人,您確定要我家公主在這裡說麼?這可是事關你們二人之間...”
明華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頓住不再往下說。
付沉眸光一閃,抬眼盯著她看了看,又朝一旁默然不語的李湘君望去,眼神定了定才道:“也罷,請進。”
他支開身子,伸手往屋舍中一請,引著兩位女郎走了進去。
付沉站在門檻前左顧右盼,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周圍,確認廊下四處無人後,才關緊了房門,跟著女郎們的腳步往暖閣行去。
他與李湘君對席而坐。明華率先開了口道:“付大人心裡應該清楚,我們公主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來尋您的?想必奴婢應該不用多說了?”
“南陽公主當日所言,臣字字謹記在心,不敢往外多說半個字,並未違背與公主的承諾。實不知...公主今日前來究竟所為何事?”付沉深呼一口氣,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