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院中計程車兵全都跟著城閣崖撤離了南院後,才朝門前行去。
屋舍前,小哨兵與他手下幾名兵士,照舊守著,看見她,尊稱一聲:“阿秀姑娘。”
江呈佳欠了欠身,便從年謙手裡接過那瓶裝滿藥丸的小瓷瓶,貼耳對他囑咐道:“我一個人進去便好,你先回善緣堂吧。”
年謙愣了愣,眨眨眼,默默點頭。
女郎轉身,提著裙襬入了屋子,扇門一關,便將屋內之景與世隔絕。小哨兵識趣的領著手下人推到廊亭外,紮在階下守著。年謙留意兩眼,低著頭,捉摸不透這些事情,一臉迷糊的離開了南院。
房中。
江呈佳緩步繞開屏風,攬起帳子,瞧見郎君懶散的躺在榻上,姿態妖嬈,便打趣道:“二郎倒是比我還有媚感。嘖嘖,阿蘿竟是半點不如的。”
寧南憂剛合上眼,聞到女郎身上那幽微的氣息,便笑著睜開了眸子,溫溫柔柔的朝他看去,與方才嘲諷城閣崖時的狀態完全不同。他的星眸恢復了深幽邃遠之感,雖漆黑不可測,卻帶著脈脈之情。
他問:“這個時候,你怎麼來了?”
江呈佳道:“你身上的瘟毒,雖說已經被壓下去了,但到底有沒有清除乾淨卻是不知,年謙憂心日後會復發,故而裝了一瓶薇凌草煉製成的藥丸,想讓你服下。”
寧南憂點頭。女郎便為他倒了一盞水,拿著瓷瓶,坐到榻邊,一齊遞過去道:“為了你好,這一瓶,分三次,全部吃了。”
郎君一聲不吭的接過,仰頭便吞了三分之一的藥,連水都沒喝。
江呈佳淡淡勾唇。隨手將茶盞放在床頭的案上,遂問道:“我瞧著城將軍可是怒意極盛的衝去的。你也不怕他徹底惱了你?”
寧南憂挑眉:“惱了更好。這樣,長鳴軍中,我‘倚仗信任’的那位長鳴軍一營副將關長弓,便必定被裁撤。”
女郎莞爾:“讓我猜猜,這位關長弓必是父親的人?”
他不語,看著她,笑意滿滿。
“其實,你何必這樣招惹城閣崖?讓他如此厭惡你,對將來...可沒有好處。”
寧南憂卻道:“城氏那邊,有你的兄長穩著,我就不怕日後。”
江呈佳一陣感動,笑吟吟道:“二郎這樣相信兄長...那阿蘿就代替兄長謝過二郎了。”
“話說回來。”
她朝前靠了靠,握住青年的手,輕聲道:“你是時候該讓錢暉趙拂動手了。這些日子,為了城中的疫難,你一直壓著鄧情的事情。如今疫病有救...便不該耽誤時間了。早點將事情捅出來,也好早點讓季叔押著金武、董道夫趕往京城...你們叔侄二人亦能早點團聚。”
寧南憂頷首:“你說的是。正巧你來了,不如替我通知趙拂與錢暉,今夜南院密談?”
江呈佳瞥他一眼,哼哼道:“我來北地,倒是成了你的傳話筒?”
“好夫人,事情交給你我才放心。”他卻是一副討好的模樣,眨著明媚澄亮的眸子,波光瀾瀾。
“嗯吶。”女郎答應下來,拖長了尾音,撲哧笑出聲。
夜半。
趙拂與錢暉從軍營抽身出來,瞞了城閣崖,趕到南院,悄悄潛入了寧南憂的屋舍中,與他相會。
江呈佳守在廊下,看守的兵士們全都退到了南院外頭。
園子裡,靜悄悄的一片,只傳來幾陣悉悉索索的昆蟲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