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仁義之心,江女在此謝恩。”江呈佳恭恭敬敬向他行拜一禮,滿臉感激。
城勉能夠感受到她行禮的動作,便衝著她輕輕頷首道:“縣主不必這樣客氣。”
“不知小郎君,可否引我入城府,拜見蔣夫人?”江呈佳問道。
城勉眸色微頓,反問道:“我母親?”
江呈佳確定的點點頭,滿眼期待的望向他。
城勉卻道:“縣主的這個請求,城某恐怕無法做到。”
江呈佳目露疑光,奇怪道:“城小郎君方才還說...要盡力幫助家兄,怎麼一轉眼,就改變了態度?”
城勉無可奈何道:“並非城某不願引您入府拜見母親,實在是因為...母親不在府中,且陛下以一千北陵軍五百禁衛軍圍守監看將軍府...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就連城某如今也沒有辦法回府,被嶽橈的禁衛軍攔在門外,不可靠近...”
“什麼?”江呈佳大吃一驚,轉而側過身,越過兩位郎君,朝巷口的將軍府望去,滿是詫異道:“陛下竟然這樣對城氏?”
“夫人,實不相瞞。東府司、御史臺出事,江府圍封的那一日,陛下便已讓嶽橈帶領五百禁軍,圍困將軍府了。凡是城氏族人皆不得出入宅邸。”
江呈佳聽這話,覺得城勉所說前後矛盾,很是迷惑道:“既然城氏族人不得出入府邸,那為何...蔣夫人會不在府中。況且,郎君,您現如今不也身在府外麼?”
“城某本也是與父親一同被關在府中,只是昨日舊疾發作,醫者不在府上,禁衛軍才肯放行,將城某送去醫館診治。”城勉低聲答道:“今日晨起,城某欲返回將軍府,卻被門外禁衛軍攔住,說是嶽橈下令,但凡出了府門的人,皆不可再回宅邸內。故而,城某才會在此徘徊,沒有去處。”
“至於母親...兩日前,宮裡傳來了詔令,說皇后殿下頭風發作,需要宗親貴眷侍疾。母親因此,隨著崔總管一同離開了將軍府。”
江呈佳聽他一番解釋,心底掀起一陣輕寒冷顫。魏帝為了防止兄長求援城氏,竟做到如此地步?
“縣主...您要面見我母親,可是為了求她引你去見東宮太子殿下?”
半晌沉寂後,城勉忽然這樣開口問道。江呈佳有些意外,盯著眼前這位雙眼蒙布的白衣郎君不作聲。
城勉聽著面前女郎輕淺微小的呼吸聲,始終未得到應答。等了一會兒,女郎仍然沒有動靜,他只好再次開口道:“若縣主是想求見太子殿下,城某或有一個辦法,能讓你毫無驚險的混入東宮。”
話音落罷,江呈佳不由兩眼放光道:“城小郎君若有辦法,那便再好不過了。只要能見到太子殿下,家兄或還有得救的機會。”
城勉衝著她頷首微笑,伸出左手,五指併攏朝巷子後的小路做了個請的姿勢,說道:“縣主,請隨城某來。”
江呈佳朝巷口那頭望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郎君的身上,見他調整了木輪的方向,對站在他身側的青年低語了一聲,緊接著,那青年便推著城勉,向小路行去。
江呈佳重新戴上人皮面具,簡單易容了一番,便跟著兩位郎君一起出了小巷。
三人在將軍府附近交叉的長街小巷中繞了幾圈,才從這片郭區中離開。城勉引頭,帶著兩人從一個街坊來到另一個街坊,約莫走了兩炷香的時辰。他命身後推著他的青年將木輪停在了一座小客棧的門前。
江呈佳遠遠的跟著,瞧見城勉與他的隨侍停下,便退後兩步,躲藏在街頭角落中,探出一雙眼,悄悄查探形勢。並非她不信任城勉,而是在如今這種非常時刻,她不得不防備警惕,為江呈軼乃至水閣作周全考慮。
城勉的木輪停在階臺下,他身邊的侍從走上前去,輕輕釦了扣客棧緊閉的大門,湊近門縫輕聲低語了兩聲,口型彷彿是在請求什麼。
小街上一片沉寂安寧,不到半刻的時間,客棧裡傳來了轟隆隆的響動,緊接著鎖落的聲音傳來。小客棧的棧木大門被輕輕開啟。一個富有韻味、姿態妖嬈的女子探出了腦袋。
江呈佳躲在牆角,聽見那邊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小城郎君,您怎得這個時候來了?”
城勉坐在木輪上,仰面對著女子,壓低聲線,富有磁性的嗓音低緩而又悠揚的從他喉間流出:“做一下準備,今夜我要暫住雅廂。”
女子有些吃驚,立即抬首向那白衣郎君望去。瞧見他一臉淡然自若的表情,女子心思微妙起來,眼神逐漸黯淡,似乎有些失望。
聽她許久未有應答,城勉靠著木輪,清冷疏遠道:“我有要事需辦,你切勿多思。”
女子耳聞這句話,一雙灰暗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郎君請安心,奴家這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