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目露詫異之色,實在沒有想到蕭颯對曹賀如此重視。
但他也僅僅是一瞬疑惑與驚訝,很快便掩去了眸中訝然,向蕭颯應承道:“下官遵命。”
他一生受蕭颯賞識,才能在北地任郡太守一職,與鄧情相抗衡。因此,李安對蕭颯不僅僅是上官下屬之情,更有任其為主的臣服之心。蕭颯的任何囑咐與叮嚀,李安都會記掛於心,絕不違抗。
二人一同離開了東院,朝斜對角的迴廊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兩邊環抱的青樹中。
江呈佳目送他們離去,心中略鬆了口氣道:“蕭大人若真的能集兵前來,那麼北地就有了喘息之機。”
寧南憂點頭道:“不錯。”
夫妻兩人的目光停留在迴廊上許久,心思各異。
片刻後,郎君淺淺撥出一口氣,聲色淡淡道:“阿蘿,送走了蕭颯。我們也該去辦正事了。”
江呈佳目光微怔,疑惑道:“辦什麼正事?”
寧南憂牽住她的手,聲音淡淡道:“軍需的事情。”
女郎咦了一聲道:“你不是...昨日已經將軍需送入了都護府中麼?有錢暉的安排,那批軍需想來應該無恙了吧。”
他微微勾著眼角,搖搖頭道:“周源末如今放任我將軍需運入都護府中,行為實在過於反常。我不能冒險把軍需繼續留在都護府中。”
江呈佳瞪著眼,面色古怪:“那你昨日費盡力氣,與錢暉把軍需運入都護府又是為何?難道僅僅為了將董道夫困在府衙的地牢之中麼?”
寧南憂牽住她的手,緩緩朝東院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昨日我仍照舊與錢暉運送軍需的緣由,只是為了讓周源末放鬆警惕。讓他以為,我並沒有察覺他的計劃。”
江呈佳更加不解道:“什麼計劃?你又有什麼推斷?”
郎君耐著性子為她解釋:“我不是同你說了李簡與周源末串通的事情?私下裡,我讓呂尋去查,發現李簡在自己的營帳中囤了大量的枯草與硫磺粉。我猜,會盟之日,周源末會極力勸說鄧情帶領錢暉、趙拂前往蒼山進行伏擊,留下鄧越餘一人守城。到那時,周源末便可以利用李簡對鄧越餘的仇恨,讓他火燒都護府,令邊城大亂。”
女郎在長廊的甬道中站定,奇怪道:“你這話說的很沒有邏輯。周源末要火燒都護府作甚?難道僅僅是為了將你囤積的軍需毀掉嗎?”
寧南憂因她的話,再次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噩夢,心中一沉,眸色明暗閃爍:“鄧情府上,可不止存放著我們的軍需。更有北地全郡的軍械與補給。”
女郎吃驚道:“什麼?北地的軍需,難道不應該在郡城的軍械庫之中存放嗎?怎會在鄧情府上?”
寧南憂推測道:“這麼多年以來,他私下用劣質補給替換朝廷撥下來的軍需,都盡數囤放在了府內私庫之中。
再加上鄧情生性謹慎,尤其在他從周源末那裡得知邊城有匈奴人混入其中後,定會心生不安。以他的性格,最近幾日極有可能會把軍需從軍械庫悄悄移出,置放在自己身邊。如此一來,都護府便成了北地郡城之中最大的軍需庫。有這樣一個後備儲存倉庫在眼前礙眼,周源末絕不會置之不理。”
“郡城之中,那麼大一座軍械庫...鄧情要將裡面的軍需全都搬到都護府中,談何容易?”江呈佳驚歎道。
寧南憂繼續牽著她往前走:“不錯,的確不容易。但有周源末的幫忙,就算是整座軍械庫又怎樣?搬空不過是時間問題。”
江呈佳又扯住他的衣袖,停下來:“按照你這麼說...若李簡真的引燃了都護府,將郡城軍需全都毀之一炬。鄧情難道不會立刻回神,知道這一切皆是周源末所為麼?若這樣,周源末不是自己將自己置於了險境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