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正中央的仕女圖被她猛烈撞來的身體撕出一道裂口。
女郎整個人從屏風的那道巨大的撕裂口中飛了出去,撞到屋舍的樑柱,只覺身體傳來肝膽俱裂的痛。她倏地蹙起眉心,墜在冰冷的磚地上,渾身蜷在一起,縮成小小一團,險些緩不過來。
千珊與呂尋共同入府,朝水亭小院踱步而來時,聽見了寧南憂所住房舍中傳來的巨大聲響,登時轉眼看向對方,心中忽然一驚,邁出步伐,朝屋門前疾馳而去,恰好瞧見江呈佳被襲,在屋中隨著古屏一同被打飛出去的畫面。
一陣青光閃過,兩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盯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千珊大喊一聲:“姑娘!”
嬌小的身影飛撲進去。呂尋倉惶跟上,拔出腰間佩劍,跳入門檻之內,警惕的盯著屋內各處角落,卻並沒有發現任何陌生人的身影。
他心中不禁詫異。江呈佳武功高強,連寧南憂都不是她的對手,恐怕九州大陸上無人能與她相及。究竟是誰?竟然能重傷她?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他們眼前消失蹤跡?
呂尋腦海中閃過無數疑問,思索無果後,扭頭朝江呈佳倒地的方向看去。
只見這個身穿盔甲,披著紅袍,高盤發冠的“郎君”緊閉雙眸,雙眸攏起,面露痛苦之色,倒地發顫。
千珊在她身邊急促呼喚道:“姑娘?姑娘!”
江呈佳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她的聲音,掙扎著想要睜開雙眼,只覺渾身骨架被裝得稀碎,痛得無法呼吸。
她奄奄一息中,模模糊糊瞧見了呂尋的身影,於是使勁拽住了千珊的衣裙,虛弱地說道:“阿珊...快,讓呂尋,出去...”
千珊眼中含淚,焦灼萬分地看著江呈佳,聽她此語,不由一愣,低聲詢問道:“姑娘為何要支開呂將軍?”
江呈佳已無力氣多說,緩緩舉起手臂朝寧南憂沉睡地床榻指去。
千珊才反應過來,此房舍之中還有另一位受了重傷的郎君。她順著江呈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榻上熟睡不醒的郎君身上散著隱隱青光,渾身上下似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籠罩了起來。
她眉心一跳,一雙眼瞪大,只覺得眼前情景不可思議。
呂尋瞧見江呈佳抬手指著床榻,便也望了過去。可榻上除了昏睡不醒的寧南憂以外,並無其他異常之處,他心生古怪,半蹲在她的身側,輕聲詢問道:“女君...你想說什麼?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見呂尋臉上並無任何異常之色,千珊露出怪異的目光,問道:“呂將軍看不見主公身上籠罩的那層青光嗎?”
呂尋顯然怔住,滿臉不解地撓撓頭,再次扭頭朝床榻望去,卻並沒有看到千珊口中所說的那股青光。
他蹙起眉峰奇怪道:“千珊姑娘再說什麼?主公身上哪裡有青光籠罩?”
千珊啞然,收住話語,臉色漸漸青白,隨即衝著呂尋說道:“好像...是我看錯了。呂將軍...女君好像傷得不輕,請您快些去請醫令吧!”
呂尋下意識望了一眼江呈佳,在腦門上猛拍一記,表情嚴肅道:“你瞧我,光顧著問方才發生了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千珊姑娘,女君就先拜託你好好看護了,我即可去尋醫令來為她診治!”
他眸中散急切之意,心中牽掛著江呈佳的傷勢,腳步一轉,跳出房舍,朝府衙之外飛奔而去。
千珊親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迴廊之中,便立刻起身,動作利索的將房舍大門拴住,並抬袖施法,在屋外罩上一層結界,防止有外人不小心闖入其中。
做好這一切準備後,她扶起了躺在地上幾乎快要昏厥過去的江呈佳,小心謹慎的為女郎褪去了身上沉重的盔甲,使得她能夠更好的躺在自己的腿上,又摘去她臉上貼著的人 皮 面具,令她可以順暢呼吸。
千珊雙指併攏,先在自己的額間繞了一圈。緊接著,她額頭之間露出一枚清晰可見的梅花印記,隨著她雙指的擾動,隱隱滲出一陣銀光來。
她屏息凝神,利落的將泛著銀光的手指緊貼於江呈佳的眉心,一鼓作氣,將自己的靈力傳給她。
吸收了天地靈氣的江呈佳,渾身抽搐了起來,在一陣掙扎後,終於慢慢緩了過來。
再睜眼時,便見千珊一臉擔憂的抱著她,眼裡寫滿了害怕。
她稍稍動了動身子,忽覺得骨節劇痛處有所緩解,已經沒有方才那般令人窒息了。
江呈佳臉色慘白如雪,動了動唇瓣,氣息不穩的說道:“千珊...覆泱他...覆泱。”
她剛剛吸收了靈力,體虛氣短,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只能用兩眼期盼的望向千珊。
接收到她的目光,千珊十分無奈的嘆了一聲道:“姑娘,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要操心這些事?姑爺他沒事,還活著呢!”
她的語氣充滿了對寧南憂的不善,此刻滿眼只有受了重傷的江呈佳。
江呈佳努力張著嘴,拽住千珊的衣袖,搖尾乞憐似的呢喃道:“千珊...”
千珊滿面愁容,拿她絲毫沒有辦法,只能答應道:“好好好。姑娘,您先好好歇一會兒,我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