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春娘答道:“一個月多以前,屬下便在水樓中聽到有人言,公子發了好大的火,將秦冶連夜從洛陽送回會稽的傳聞。後來屬下偷偷去了行醫閣中瞧了一眼。秦大夫確實...被送了回來,並囚禁於行醫閣的冰室之中,不允任何人探視。”
江呈佳眉頭眼尾間瞬間斥滿了不安。
燕春娘又繼續道:“屬下託人仔細打聽了一番,才曉得秦大夫恰好是在汪鶴投案自首前幾日,被公子扭送回了會稽。”
“難道說...鄧元府上爆炸一案,不僅僅同周源末有關,還與秦冶有關?”江呈佳低聲呢喃道。
“周源末?”燕春娘驚道,“姑娘是說...夜箜閣拂面宮掌門宮主周源末?”
江呈佳點頭應道:“正是此人。”
燕春娘只覺得出乎意料道:“夜箜閣周源末,向來是個行事仗義,灑脫之徒。京城駭人聽聞的臘八爆炸一案,致使死傷人數七八十餘人...這...怎會是周源末所為?”
“我從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只是周源末似乎並不似江湖中傳聞那般。其人頗有心計,且兩面三刀。”江呈佳說著,想起周源末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以及他與付氏聯合,參與宋宗暗樁交易一事,心中便非常不適。
燕春娘驚愕道:“怎會?周源末做事灑脫,從不計較得失,為人也幽默風趣...如今姑娘怎會對他做出這樣的評價?”
她彷彿難以相信。
江呈佳默不作聲的沉下眸子。她其實可以理解燕春孃的想法,在她與周源末沒有過多交涉之前,確實覺得,他私下非常風趣且瀟灑。可自從在臨賀指揮府中,她與他的交涉越來越平凡後,她才知,此人心思極重,若想定料定了的事,絕不會改變,且比那做事遲鈍,忠誠耿直的呂尋還要固執己見。
燕春娘見她不語,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測。
她停止了詢問。因為她知曉,江呈佳從不會隨意評價一個人,一旦做出評論,定是貼合此人所說,絕不會失真說謊。
因為她從不屑汙衊旁人。
只是,燕春娘從前與周源末見過一面,印象中的此人,時常穿一身灰綿布衣,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卻行俠仗義,堪稱江湖豪俠。
此刻,要令她怎樣相信,周源末是江呈佳口中述說的那種城府極深,兩面三刀之人?
江呈佳凝著眸,愈發覺得臘八京城爆炸一案,是秦冶與周源末裡應外合所作。
於是即刻寫了一封書信,命人送去了信鋪。
傍晚餘暉落下前,她方從茶樓歸去,寧南憂早已等在府門前。
他眼巴巴的盼著江呈佳歸,瞧見巷口有自家牛車緩緩駛入,便疾步迎了上去。
千珊在外頭到了一句:“姑娘,君侯迎了出來。”
江呈佳正坐於牛車上閉目養神,聽她這麼一說,便掀開了車窗素簾朝前頭看去,瞧見寧南憂負著手,大步流星的前來,便急忙道:“停車。”
燕春娘攙扶著她下了車。
“君侯怎得迎出來了?”江呈佳慢步走到寧南憂面前。
只見他面露沉色,低聲道:“你日後,不可這麼晚歸。且瞧瞧這遠處的山頭都看不見顏色了,這麼夜了,我尋不到你,自是焦灼。”
他輕輕握著她的雙肩,鄭重其事的說道。
江呈佳起先愣了片刻,後而撲哧笑道:“這麼眼巴巴兒的盼著我回來?倒像是個幽怨盼夫歸的小婦人!我不是同葉柏葉榛交代過了麼?我與洛芙多年未見,去茶樓聽書罷了。只是多坐了會兒。”
寧南憂將她攬進懷中,有些懼怕道:“我只是擔憂...再發生兩日前的那檔子事。父親此刻雖不會再對你動手,但卻不能保證以後。你一人在外...我瞧不見,便著急。”
江呈佳微微勾著唇,輕輕撫上他的背,安慰道:“好啦,那日後,我絕不晚歸。咱們進去吧。”
寧南憂低聲嗯了一句,便小心攙扶著她入了府。
此後半月,臨賀城中風平浪靜,遠不及京城洛陽的風波四起。
沐雲傳信後的第十二日,二月十九日,京城又傳來了一則訊息。
據報,正是寧錚返程時的那一日,佔婆國前來和親的緋玉公主失蹤的訊息,終於被人上呈至了魏帝面前。
魏帝命大鴻臚付沉即刻調查此案。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