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按下眸中疑心,繼續低頭彎腰:“姑娘既然要散心,別離小人們太遠。都護將軍特地交代過了,要好好看護您。”
邵雁冷哼一聲,不想繼續理他們。
鄧情的意思,她明白,說到底就是想要軟禁她。
她靜靜的坐在荷花湖岸上的一塊巨石上休憩良久,心裡的煩躁漸漸散去。邵雁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再和邵謙談一談。他不能總是這麼前怕狼後怕虎,這樣把她護在身後。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同甘苦,共進退。如果一遇到困難,她便要他來守護,那麼他們之間,仍然會像千百年前那樣,走到盡頭。
不論是誰,不論何種感情,一味的付出守護和一味的任性索取,都會把雙方逼入絕境,最後自然是分崩離析,再無緣分。
邵雁說服自己並催促著自己去找他說清楚。
於是起身快速朝小樓亭的方向原路返回。身後的侍衛緊緊相隨。
只是當她回到小樓亭的廂房中,裡面的郎君卻早已不見蹤影。
她踏入廂房中,前後四處都找了一番,也沒見到他的身影,便轉身問門前留守的侍衛:“兩位大人,我兄長去哪裡了?”
那兩名侍衛彎腰行禮道:“方才,錢暉將軍前來尋找邵公子,眼下二人應該一同前往城西的校場了。”
邵雁皺了皺眉頭道:“什麼意思?我兄長為何要隨錢暉將軍去校場?”
侍衛繼續答道:“據說,是董大人要與錢暉將軍一同挑選清點甲冑原料的人手。錢暉將軍說,既然眼下貨物的主人仍是邵公子,那麼他也有資格一同前往觀賽。便將他帶走了。”
邵雁臉上密佈疑雲,嘀咕道:“只是清點甲冑的原料,他們還弄出了個選拔比賽不成?”
侍衛沒有繼續答話。
邵雁啞口無言,盯著空蕩蕩的廂房,心裡嘆道,看來她想要找邵謙好好談一談是不可能了。
而此時,跟隨錢暉一道出府的邵謙,正心思重重的想著明日秋日宴上的事情。
鄧情派到他身邊監視的兩名護衛寸步不離。
錢暉甩不開他們,便只能將他們一起戴上。
他考慮到邵謙身上的傷勢,特地駕了一輛牛車前來接應。兩人一同鑽入了車廂,這才有了獨處的時間。
邵謙坐在車廂的角落裡,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牛車啟程,錢暉朝郎君身邊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疑惑道:“主公,你怎麼了?從方才起,便心不在焉的。”
邵謙淡淡的搖了搖頭,撇開了心中不斷上湧的慌張,忍著那煩躁的情緒問道:“你準備好與董道夫比試了嗎?”
錢暉點頭道:“主公放心。今日我提的那幾個要求,已經將董道夫身邊大部分心腹都排除了。恐怕他一時之間也難以找到符合要求的人來和我們的人比試。”
邵謙瞥他,微微抽動嘴角,冷淡道:“未必吧。我看董道夫勢在必得。你不要輕敵。”
錢暉鄭重的頷首,保證道:“這是自然。董道夫並非一個可以小覷的角色。這些年,他一路爬,一路殺,才走到鄧情身邊,成為鄧情最依仗的人。這樣的角色,屬下自然不敢輕視。”
邵謙頓了頓,心裡再次對董道夫湧起了好奇之心,於是問道:“這個董道夫,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何我從未在夜箜閣呈上來的密報上看過他的名字?”
錢暉一怔,面露羞慚之意:“這事說來慚愧。董道夫與鄧情少年時便已相識,但那時他卻並未投入鄧情麾下。所以屬下等人便沒有留意他。這個人一直少言寡語,即便三年前隻身一人來到了北地,投靠了鄧情,但卻一直沒有立下什麼功勞。
因此,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他。直到最近,我們才得知,此人一直暗中為鄧情行事,遊走在北地各處縣城,掌控每一位縣令的動向,為鄧情在北地收攬了大量的勢力。
董道夫很會籠絡人心,也很會控制人心。在這都護府上,除了鄧情一人,他幾乎不信任何人,他身邊的心腹手下,全是他從北地各縣的死牢中解救出來的最窮兇極惡的罪犯。這些罪犯落到他手中,被他用極其殘忍的方式馴服。他不相信任何賣身契書,他只信那些抱著強烈生存慾望,又有心願未了的人。他找的囚犯,都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