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在客府,邀請鄧情立刻隨他前往檢視毛鐵玄絲的成色,的確是有些過於膽大了,江呈佳當時一定心驚膽戰,為他擔憂。
寧南憂面色無奈,眼露溫情,緩緩道:“我堂上那麼說,是因為心裡清楚,鄧情多疑謹慎,絕不會在自己沒有足夠保障的情況下,跟一個陌生人離開的。”
江呈佳撇撇嘴角,仍有些不悅:“話是這麼說的。但你怎知鄧情在想什麼?萬一他當場同意了,要隨你直接去看製作甲冑的原料,你又該怎麼辦?”
見她生氣,寧南憂便只好賠笑道:“好啦好啦,我這不是順順利利的入了鄧府了嗎?你還要擔心什麼?”
女郎拿他沒有辦法,好在眼下的確沒有出什麼事,也就消了氣,不想同他爭執下去。
“如今,我們雖然順利進入了鄧府,但我總覺得...此事有些太容易了。不論如何,在這裡仍要小心為上。”江呈佳憂心這個、操心那個,娟秀的眉頭從沒有鬆下來。
寧南憂心裡有數,但見女郎如此緊張,便放棄了向她說出自己的猜測。
郎君眼神深邃,如沉淵大海般看不透。
他上手捏了捏江呈佳細膩嫩 滑的臉蛋,毫不在意道:“莫擔心,既來之則安之。這都護府就算是有天羅地網,也困不住我。”
江呈佳仍愁容不展,她每時每刻都為他懸著一口氣,生怕他出事。
郎君留戀般的,托起她的下巴,冰冰涼涼的唇觸上她的臉頰,依依不捨道:“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若在呆下去,恐怕守在我屋前的那些侍衛會發現異常。”
江呈佳抬頭望了一眼月色,遂點頭應道:“好,你多留意身邊,千萬不要大意。”
她果斷起身,不似他一樣眷戀難分。
寧南憂見她第一反應是去查探樓臺前的守衛動靜,而不是挽留自己,心中便微微發澀。
他從未這樣貪戀一個人,患得患失不捨到如此程度,想將她完全佔有,不留一絲縫隙。
他緩慢向窗前的身影靠去。而江呈佳此時只一心想著如何讓他快些離開這裡,細柳長眉蹙著,盯著綠樹底下執刀站著的護衛,口中自言自語道:“這些侍衛想是以為我睡了,你小心從後窗翻出去。對了,千萬注意這府上的巡邏,我今日跟著鄧情粗略的將都護府繞了一圈,粗略計算了一下,整座府邸約莫有七隊巡邏,恐怕到了夜間還會再增。”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身後卻沒有動靜,正奇怪時,便察覺腰間有一雙手圍了上來。
郎君的聲音清涼,帶著些誘惑:“阿蘿,離鄧情遠一些,即便你不為我籌謀,也不要緊。我不願瞧見你為他鞍前馬後的模樣。”
江呈佳白眼一翻,差點氣得冒煙,敢情剛剛她那番嘮叨,這人一點也沒聽進去?就只顧著吃醋了?
“曉得了,曉得了。你真是醋王。我方才說的話,你聽清楚了沒?不要讓我憂心!”她拍了拍腰間的那雙玉骨手,認真且嚴肅的說道。
郎君低淺應道:“我知道了。”
江呈佳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剛準備給他一個擁抱。
他卻迅速的鬆開了雙臂,腳步大跨,朝右側大開的後窗奔去。
她還沒來得及再叮囑一句,這人便已經躍入漆黑夜色中,消失無蹤。
江呈佳望著窗外黑漆漆的景,心中遲鈍地生出了一絲依賴與不捨。
寧南憂翻走在這蹊蹺複雜地府邸中,卻並沒有立刻奔向自己的住處。
他躲過兩隊巡邏,繞到了環庭假山後,從那彎山洞中拿出了一套不知什麼時候藏進去的夜行衣。湖邊傳來一陣鐵履踢踏泥地的聲音,一隊侍衛繞著假山湖庭巡視了一圈朝南邊而去。
寧南憂再從假山後出來時,已換好了一身玄衣。他小心穿行在盛開的菊園中,沿著小道一路潛到了鄧情居住的清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