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會忘記?穆敬槐,當年的你...實在是好心計。”寧南憂失望地說道:“直到後來,我才知,你瞞著我做了多少血腥之事...可是這許多年,我仍然不敢相信,做那些事情的人是你...”
“你不敢相信?”穆景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低低喘著氣道,“像你這樣懦弱、只會逃避的人,又怎麼對得起盧夫子的一番信任...”
“你...”寧南憂見他怎麼都不肯開口,心中升起一股悲傷,低下頭默默無語。
此時,沿著廣信後城門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似乎有一大匹人馬正在往他們這邊趕來。
寧南憂與穆景都聽到了動靜。
兩人對視了一眼,竟都沒有逃跑。
“為什麼不走?你不怕太子知道,我是你劫走的嗎?你不怕坐實刺殺東宮的罪名嗎?”穆景盯著他道。
“你等得不正是這個時候嗎?你如此大費周章,將我在眾目睽睽下從廣信城中劫走,不就是想讓太子以為我同你是一夥得麼?如今,你即將達成所願。”寧南憂賠上一個慘笑,蹲在他面前說道,“既然,你那麼恨我。今時今日,我便遂了你的願。”
穆景臉色蒼白,望著遠處山路上逐漸靠近的一群黑點,眸中閃過一絲不起眼的愧疚。
“我自然恨你。可是,寧南憂,我又不得不保你。”他低聲呢喃一句,“對不起,當年之事...我不知與你無關。”
耳邊的馬蹄聲愈發響了,寧南憂並沒有聽清楚穆景最後一句話,他閉上眼說道:“敬槐,我依稀記得,當年...你我二人,同在盧夫子門下習文...老師罵你愚鈍,你每每闖了禍事...總來央求我替你瞞過去。那些日子...我心裡一直念著,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是,再也回不去了。”穆景重複了他的話。
突然,他不知從哪裡來得力氣,抓住落在一旁的那把長劍,再次用手肘將寧南憂壓制住,重新把刀劍架在了他的喉嚨前。
寧南憂猛地睜眼,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就在此時此刻,原本安靜寧謐的山郊,徒然冒出一股黑衣勢力,將寧南憂與穆景團團圍住。
寧南憂望著這些黑衣人,眼中的詫異慢慢沉靜下來,向身後人道:“你已經...可以置我於死地了。太子等人已經來了。我與你單獨在這郊外,便坐實了指使刺殺的罪名。你又何必...親手沾上我的鮮血?”
那轟轟作響的馬蹄聲停在他們的耳邊。太子與竇月闌帶著眾多南陵軍士兵與廷尉府的侍衛趕了過來。
這一下馬,便瞧見那刺客此時正挾持著寧南憂,周圍圍了一圈黑衣人。
穆景沒有理會寧南憂的話,向周圍的黑衣人厲喝道:“人,已經抓到手了。從山郊西側撤!”
那群黑衣人中為首的卻說道:“主公命你就地解決此人,不必留活口。”
穆景目光微微一沉道:“那狗皇帝之子已經追了上來,他們手下的南陵軍與廷尉府人手眾多,此刻我若殺了他,你們和我一個也逃不掉!”
為首的黑衣人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山路邊便已經傳來竇月闌的呼喝聲:“大膽惡賊!還不快快將淮陰侯放開!”
寧南憂皺了皺眉頭,只覺得眼前之景奇怪,對穆景低聲道:“你這樣挾持我,只會適得其反。你讓竇月闌怎麼信你與我是一夥的?”
穆景緊繃著神經,還是沒有理會寧南憂,衝著太子與竇月闌道:“竇月闌!寧無衡!聽著!我家主公,只讓我將淮陰侯引出!此事與你們二人無關!若不想死,就不要來多管閒事!”
寧南憂聽他喊出這話,心下驚了又驚,餘光看向穆景,蹙著眉頭嚴肅道:“穆敬槐,你到底要做什麼?”
穆景此刻卻像是完全失控了一般,將他死死抓住,一動不動的盯著太子的方向看。
“前面的人聽著!你若肯放開淮陰侯,本宮必然放你一條生路。你若不肯,那就別怪我無情!”太子朝他厲喝一聲,說清因果,便讓身邊候著的南陵軍與廷尉監察使準備著救人。
寧南憂心急道:“穆景,你快放開!”
“怎麼,你以為...我逃不開這群沒用的官兵麼?”穆景冷笑道,“你既然能從太子和竇月闌手中將我劫出。那麼我也能從他們手中逃出生天。”
寧南憂心中還有很多事沒有問清,自然不想讓穆景出事。只是見他如此固執,寧南憂心急如焚。
他安排的人之所以能從太子與竇月闌手中將穆景搶出來,不僅僅是因為前去劫人的是他夜箜閣專門培養的高手,更是因為南陵軍中本就有他的內應,這才如此輕易便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