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男子迅速下腰轉身躲過了大漢的襲擊,一個旋身便又風度翩翩站在人群中,眉目低垂,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彷彿嘲諷。
那滿臉胡茬,光著肩膀,渾身是汗的大漢登時被他激怒,罵罵咧咧繼續扛劍向那男子打去。
大漢其實並不太會用劍,所用招數皆是胡亂而為。男子卻是從小苦練劍術,說時遲那時快,男子在大漢一劍刺來的瞬間,突然彎下身子,雙拳伸出猛地朝大漢的肚子打了過去,又風馳電掣般的從大漢的身下繞過,抬起手肘在大漢還未來得及反應時,猛烈攻擊他的背脊。腳下一個滑步,身手敏捷的旋圈而行,站穩腳步後,麻利果斷的抬起深黑長履朝那大漢的屁股用力一踹。
只聽見方才還叫囂著的大漢此刻哀嚎連連,他那龐大厚重的身體像秤砣一般“轟”的一聲摔在地上,似一灘爛泥再怎麼也爬不起來。
男子仍舊面帶微笑,輕輕拂去衣袍上因打鬥而留下的摺痕,向那大漢嗤了一聲:“沒本事,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他繼續負手而立。他方才那三拳一腳雖並非蠻力,卻也能讓大漢疼上個五六日都不能正常走路。
男子歇了片刻,才想起什麼,轉身朝巷子前已捲縮成一團小男孩走去。
男孩身上四處都是青紫傷痕,所穿的布衣被劃得亂七八糟,衣不遮體。
男子向他彎下腰,正預備說些什麼。卻見這男孩連滾帶爬的朝後退去,彷彿十分害怕面前這個男人。一雙清澈的黑眸中全是驚恐。
男子壓低聲音,溫柔道了一句:“莫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那男孩坐在地上,雙手不斷撐著身體往後移,逐漸退到了巷子裡。
這時,他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潔白乾淨的纖細小手,將一件玫紅繡彩的斗篷裹在了男孩的身上。
男孩突然與人接觸驚恐萬分,險些從地上蹦起,卻被那雙纖細小手輕輕按住,不能動彈。
只聽見身後傳來柔和清脆的聲音安慰他道:“莫怕,莫怕,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男孩渾身顫抖,面色發白,一言不發縮在斗篷裡,抬頭朝安慰他的人瞧去。
那女子朱唇粉面,楚腰衛鬢,雙目猶似一汪清澈的泉水,有著一股輕靈之氣。
男孩彷彿看呆了,也漸漸鎮靜了下來。
很快,上東門巡查的中都官吏便瞧見了這裡聚集的人群。一行八九人在人群中開闢出一條路,嘴中還嚷嚷道:“讓開讓開!都聚在這裡作甚?”
人群再次躁動,有人朝巷子這邊擠了過來。站在外頭的男子立即入了巷子,護在沐雲與男孩身側,擋著湧過來的人群。
中都官小吏們四人合力將鬧事的大漢抬了下去,又瞧了一眼東門暈厥在地的婦人,不知咕咕囔囔的說了些什麼,遂朝巷子這邊來。
小吏中帶頭的那位吏官識得東府司主司的夫人,眼見沐雲在此,便立刻迎上去道:“江夫人您怎麼在此?方才之景可有驚著您?上東門英雲巷姓孫的這戶人家時常上街鬧事,且屢教不改,著實難以對付。今日,若是驚著您了,屬下等人罪該萬死!”
滿京城皆知,東府司江呈軼乃是當今天子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又極愛其妻沐氏。而這位江夫人又極受城皇后之喜愛,兩人相見不過三次,便如多年至交好友一般。
洛陽之中大小官吏,不管究竟看不看得上寒門出身的江氏,都會看在陛下和皇后的面子上,對沐氏畢恭畢敬,不敢造次。
沐雲摟著懷中瘦小的男孩,淡淡道:“我倒是沒受驚。倒是這位公子見義勇為,將那孫姓大漢制服...只可憐了這孩子,面黃肌瘦,遍體鱗傷。”
她低頭望向男孩,纖細小掌豪不嫌棄的在他油膩膩的黑髮上揉了揉。
此時那小吏官才發現巷中除了時常跟隨在江呈軼身側的薛青之外,還有另一人。
他往那人瞥了一眼,只覺其人面貌分外眼熟。
小吏官又瞧見他腰間血玉,再看了看他的面容,登時猜出他的身份,便立刻想要行拜禮,卻被此人一記冷眸瞪得僵住了動作。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