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心中流過一股暖流,雙手輕輕攀上他的腰,有些依賴的在他懷中蹭了蹭。
兩人歸了書屋,瞧著裡頭只有一架容得下一人睡的臥榻,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寧南憂此刻已堅撐不住,臉色慘淡,支著一隻手在席團上趴下,遂同江呈佳說道:“阿蘿...臥榻留給你,我睡這裡便好。”
江呈佳心疼道:“你瞧瞧你,傷成了這樣,還想著我?”
她在他身側蹲下,帶著一絲哽咽,想要替他解開衣裳檢查傷勢,卻被青年及時阻止。
只見他露出一抹無奈,勾著發白的唇虛弱道:“別看了,怪嚇人的。莫要把你驚著。”
江呈佳心中更難受了些,“父親...總是這樣?淮王府出了什麼事,他便將氣都撒在你身上?”
青年淡薄一笑,彷彿完全不在乎此事一般,坦然道:“若今日...父親沒有責打於我。那我才要煩憂呢,擔心著哪一日,他便將我從寧氏皇宗族譜裡除名,貶為庶人。此刻,他既然這樣懲治我,便知,他並不曉得臨賀之行之所以失敗的真相。我只需知道他並未對我起疑心,反而相信了我的話便足夠了。”
寧南憂將自己的計劃同她說了一遍。
臨賀之行以陳旭叛出淮王府,致使計劃失敗的緣由告終。
江呈佳這才明白當初他為何要名呂尋除去陳旭。
陳旭此人,作惡多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害了多少人。他死有餘辜,江呈佳並不會同情這樣的人。
類似陳旭這樣的人,在孟婆的生死冊上,也不會有多少陽壽供他揮霍。
他之死,反而令人神共娛,大快人心。
死後,還能被人戴上為女尋仇,勇於同權臣淮王作對的高帽,已是很便宜他了。
“只是...父親當真相信了嗎?”雖說寧南憂準備充足,盤算的滴水不漏,可寧錚卻並非那樣容易相信的人。他定會私下繼續調查,直到尋到證據證明陳旭當真叛出了淮王府,才會放下戒備,徹底相信寧南憂所說。
寧南憂深知寧錚脾性,也知江呈佳心中擔憂。但他卻胸有成竹道:“父親雖不會立即信我的話,但接下來的日子,他也未必有心思仔細調查臨賀之事。宋宗一事中,多多少少有線索牽扯到淮王府,子曰的兄長——竇月闌雖然並非陛下的心腹,但卻是個正直之輩。
他向來看不慣父親招攬大權欺壓百姓,若是從宋宗一案中查到淮王府的線索,定會緊咬住不放。且,我得到訊息,前兩日,父親已查到宋宗在這些年暗莊交易中還同付氏、馬氏串透過,已然對往年的賬目起了疑心。屆時,他光是對付竇月闌以及付氏、馬氏便已經夠嗆,對臨賀之事,絕不會親自去查。事情若到了範離手中,或是到了我那位兄長手中,想要解決便容易多了。”
“範師爺暫且不論。單說你那位兄長,他便不是一個好糊弄的,這些年他一直暗中與你較勁,成日盼著父親將你貶為庶人。你要怎麼騙過他的眼睛?”江呈佳並非不信他能處理好,只是害怕事出意外,總是想要問清楚。
寧南憂趴在軟氈上,閉著雙眼道:“若他查著查著,發現此事同他自己也脫不了干係。阿蘿,你猜我那位兄長還會繼續查下去嗎?”
江呈佳一怔,沒明白他是何意。
寧南憂冷笑一聲道:“昆陵之事以及德王貪沒隆中賑災食糧謀取私利一事,之所以在京城與朝堂上傳得那麼快,也並非我一人之力,我那位大哥可沒少下心思。否則我也不會這樣順利的扳回一局,逼得三弟只能前往幽州苦寒之地。”
江呈佳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
聽他繼續說道:“中朝密探首領鷓鴣死於廣州西境,阿蘿可知殺害他的元兇是何人?”
江呈佳略沉吟片刻,彷彿猜到了什麼,有些驚詫道:“莫不是...大哥?”
寧南憂輕聲應道:“正是。時經一月多的調查,呂尋在廣州西境尋到了明王府下所養的死士曾出現在那裡的蹤跡。”
“我不明白...鷓鴣之死雖與大哥脫不了干係,但這同你所說的,明王調查臨賀之事會查到自己身上,有何關聯?”江呈佳問道。
青年趴著,面色疲憊的解釋道:“明王會對鷓鴣下手,自是想要陷害於我,若是他查到證據,能夠證明,鷓鴣是精督衛所殺,便能加罪於我。可這一月裡,呂尋已將所有他製造的證據清理乾淨。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尋到了不少證據,足以證明鷓鴣為他所殺。一旦我將這些證據握在手中,他便不敢繼續查下去。
父親雖不會親自調查此事,但一定會命範離同大哥一同調查。範離若一同審查,便與大哥自己私下調查不一樣了。若是大哥私下調查,即便找不到關於我的證據,也會製造證據來陷害於我。若範師爺與他一道,我那位大哥便不敢輕舉妄動。屆時,他查到自己時,為了不讓父親懷疑到他的頭上,定會掩藏過去。
父親向來疑心深重,若被他知曉是大哥命人殺害了中朝密探首領,他會立即懷疑到大哥頭上。或許父親會認為是大哥為了加罪於我,而故意破壞了原本的計劃,以至於蔣氏一族安然無恙,而淮王府卻同中朝結了樑子。
大哥自曉得這些後果的輕重。唯一能使他躲過父親懷疑的方法,便是引導範離相信,一切皆是陳旭之謀劃。”
寧南憂這計禍水東引,的確解了當下之困。
江呈佳又問:“那...烏滸一事?”
寧南憂淡淡道:“至於烏滸,便更不用擔憂了。烏滸王孟災死於烏滸國內亂。這便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事情了。精督衛之人曾入烏滸一事,有蔣公以及孟旭遮掩,向來不會被父親以及大哥所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