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憂不禁捂住了口鼻。
他有些不耐煩,直接將竇月珊的衣領揪住,從床的另一邊拖到了床沿。而後毫不客氣的用手拍打了他的臉頰三下,喚道:“子曰?竇子曰?!”
竇月珊被他的動靜吵醒,登時睜開眼,瞧著面前一片微弱的光,有些怔神,不適應的揉了揉雙眼,再定睛朝眼前一瞧,這才看見寧南憂正一臉嚴肅的坐在他的床頭。
竇月珊嚇了一跳,立即從榻上坐起,驚駭道:“你大半夜未曾抱著你的小嬌妻入眠,怎得跑到我這裡來了?”
寧南憂一本正經的望著他道:“我來此處是想要問你...今日你為何如此貪杯?除夕之夜,你既沒有向竇太君拜年,也未曾同我們一起守歲...可是發生了什麼令你不高興的事情?”
瞧著他是來問這些問題的,竇月珊的臉色瞬間有些暗淡下去。雖然,在昏暗的燭光下,寧南憂瞧不清他臉色的變化,卻很明顯的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轉變。
於是心中一頓,略帶著一些小心的口吻向竇月珊道:“可是因為伯父來信的緣由?”
竇月珊不知為何,雙目緊緊盯著寧南憂,一刻不松,似乎要將他看透。眸子中帶著一股波光微動,不知正思考著什麼。
寧南憂被他這般專心致志的盯看,弄得有些心中發毛,便啐道:“你這般看著我作甚?難道我臉上有著什麼東西,叫你如此深情凝視?”
竇月珊見他調侃自己,便反駁道:“寧昭遠,你也忒不要臉!有了媳婦竟還要撩撥旁人?什麼叫做深情凝視?你還真當我有龍陽之好不成?”
寧南憂挑挑眉,冷著臉道:“若不然,你作甚這般目不轉睛的瞧著我?”
竇月珊嘆了一聲道:“我只是感嘆...若非兒時恰好與你相識...或許此生難得如你一般的知己。”
聽他略帶傷感的口吻,寧南憂疑惑道:“你這是怎得了?突然如此多愁善感?”
竇月珊心中彷彿藏著什麼事情一般,張口欲言,卻最終止住,什麼也未曾說。
最後沉默許久,害怕瞞不過寧南憂,還是編了一個理由道:“我父親年後便要來此處接我與太祖母歸長安左馮翊。這一別,你我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我正是因此緣由不悅,才貪杯醉酒。”
寧南憂一聽,便知他一定還有旁的事情壓在心中,只是瞞著自己未曾說出口,又或許是不能說,因此胡亂編了一個理由。
只是半刻不到,竇月珊便開始轟人了。
他推搡著寧南憂道:“你且快回屋吧!若不然,嫂嫂醒來瞧見你沒在,定又要到處尋你了!”
寧南憂見他今日一晚,無論作什麼都有些奇奇怪怪,心中便忍不住一陣腹誹。
“也不見你平日裡躲我躲得這樣勤,怎得今日反倒不願意同我說話了呢?”寧南憂不理會他的推搡反問道,“你若是覺得竇家太過壓抑,日後倒是可以常來臨賀。我怕是要在這裡住上幾年。恰好你又不在朝中任職,這裡便隨時恭候你的駕臨。”
竇月珊點點頭,垂下眸子,不知不覺露出一絲哀傷,但這不過是短暫一瞬,很快,他便再次揚起笑容道:“曉得了!莫要這樣羅嗦!我今日不過是喝醉了酒,如今睡了一覺也好了許多。昭遠!你怎的廢話變得這樣多?”
寧南憂見他實在不願意說出今日他醉酒貪杯的真正緣由,便不再繼續追問,只向他點點頭道:“也罷,你好好休憩,今夜未曾向竇太君拜年,明日一早,你且還需前往老太太的院子裡拜一拜,早些睡吧。”
竇月珊從未見過如此嘮叨的寧南憂,便忍俊不禁道:“你如今...被嫂嫂管得愈發溫順了,從前我這樣,你通常只會說兩個字‘活該’,從未像今日這般溫情脈脈。”
寧南憂一記栗子敲到竇月珊的腦門上,兇巴巴道:“溫情脈脈亦是你能說的?”
竇月珊只覺自己的腦門上傳來一陣隱約至強烈的劇痛,遂捂著額頭氣憤道:“你這是作甚!”
寧南憂懶得再理他,起了身,負手朝門外光明正大走了過去。
竇月珊從昏暗的燭光中瞧見他的背影,心中因知曉真相而莫名澎湃,鬼使神差中喚了一句:“兄長!”
寧南憂眉頭一鎖,雙眸一頓,轉過頭朝竇月珊看去,怔怔道:“作甚?”
竇月珊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喚了什麼,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乾笑道:“兄長好好休憩。”
寧南憂覺得他莫名其妙,可又說不上來那裡奇怪,眉頭深深皺著,堆出了三條溝壑。
竇月珊從未喚過他兄長,因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向來只稱呼對方的小字。雖然,若按照時辰來算,他的確比竇月珊要大一些。可即便這樣,竇月珊也只僅僅喚他為昭遠。
此人如今種種反常舉動,都叫寧南憂心生疑惑,更好奇昨日下午送至紅楓莊,交到竇月珊手中的信件中除了竇尋奮的家書外,還有其他什麼令他異常至此地步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