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蠻聽其之言,放下了心。
其實,黃蠻一年前並未如此信任寧南憂,亦是對他頻頻試探,經四年合作才漸漸放下防備之心,又見他一入烏滸便立即替自己將敗局反勝,此刻自然對他的佈防謀策沒有什麼猜忌。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自己拼盡全力將孟災擊殺於治都外郊兵鎮,帶著殘兵奔至烏滸王都時,卻得知失蹤多年的烏滸三王子孟旭已憑藉一卷血書以及十萬王都城防軍登上了王位。
寧南憂派遣宋陽與千珊帶著江呈佳的那枚木蘭玉佩前去交城號動水閣人馬。又派遣此刻早已撕掉陳旭人 皮面具的周源末前去三野與青城同在那附近守著的周源丞會合,集結夜箜閣四年中在烏滸屯下的數萬死士暗中埋伏於兩城邊側。
孟災一路竄逃,很快便發現,被不知那一部落擊退的黃蠻軍沒過多久又再一次緊追了上來。然而,他發現黃蠻與寧南憂等人總是走走停停,彷彿亦疲累至極難以追上他們的腳步。
於是他命孟軍馬不停蹄趕往越江對岸的交城。
在三萬大軍搭著木板渡河而奔時,殿後的軍隊卻說黃蠻停止了追擊,一股軍隊在河岸的曠地上紮營休息,一股軍隊似入了山林尋找吃食去了。
孟災雖覺得怪異,然而交城的四萬精兵以及不遠的治都郊外七萬兵就在自己面前,他認為自己手中擁有烏滸大部分軍兵,黃蠻手中那些殘兵以及寧南憂的精督衛便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然而就在他與十一萬兵會合時,不知為何四面八方的山林中突然湧來奇兵數萬,向沿著越江兩岸的四座城池壓來。
孟災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在隧城前,黃蠻與寧南憂根本不是被另一隻部落強軍擊退,而是欲擒故縱,特意讓他帶著三萬殘軍逃離,來交城與治都會合自己唯獨剩下的這十一萬親兵。為的便是甕中捉鱉,將其一舉殲滅。
自山嶺伏脈與河對岸一擁而上的人馬即使不足他身邊的十四萬軍,也亦有十三萬人馬,與之旗鼓相當。
孟災集結將領進行反攻,可奔赴前方的步兵皆是寧南憂的精督衛。
精督衛強悍至極,一兵抵十兵的真正強軍之名早已名揚天下,因此才會有那麼多士族將門想要奪取寧南憂手中的授印,擁有這一支大魏最強軍隊。
再加上探子所報,精督衛郎將呂尋一日前領著另外兩千精督衛已趕到越江對岸。此刻九千精督衛領軍便猶如鐵蹄悍軍將孟災的十四萬軍牢牢的扼在越江這個地勢低窪凹入的盆地中不得動彈。
孟災曉得...自己坐了七年的王位,今日或許是保不住了。當年他強攻鬱林外城時...父親的軍隊也是被他鎖在一片凹地之中殲滅的。
此戰日夜相接,一連打了小半月。
在黃蠻與寧南憂的強硬進攻下,孟災的十四萬軍越戰越少,不是被俘就是被殺,其中還有許多早就不服於孟災統治的將領士兵為逃一命,投敵變卦,反撲孟軍。
到最後,始終忠心護著孟災計程車兵只剩下不到四千人。
他這才徹底死心。如今,真正的大勢已去。
孟災已無力再做任何掙扎。
一直被護於盾手中寧南憂與黃蠻見孟軍不再作任何掙扎,這才緩緩從圍著孟災這最後四千軍計程車兵群中走了出來。
看著那個玄衣蟒袍的青年邁著沉穩優雅的步伐緩緩向自己靠近時,孟災才突然響起中朝密探首領鷓鴣曾說的話。
那人早就說了,他孟災終有一天栽在寧南憂手中,因輕信於他而喪命。
只是,他處處防,也不曾料到寧南憂會花這麼大的功夫對付他。
看著他與黃蠻的默契合作,想來他們二人在數年前便已經相識串通了。而黃蠻之所以會趁著他前往廣信與寧南憂會面商議攻下臨賀,以一郡百姓、蔣氏一族以及顧安為籌碼,向大魏皇帝討要廣州一半統轄管理權時,舉兵謀反,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謀劃好了的。
包括他入烏滸後聽到的有關於當年自己弒君父,持假詔登王位的傳聞再次傳出,也是寧南憂設計的一環,這才令早就不服與他的眾部落名正言順的跟著黃蠻身後與他對攻反兵。
圍在他身側的四千兵死死護著孟災不肯鬆懈。
孟災銀色鎧甲上沾滿了鮮紅的血,那把環首青刀的血不斷從刀鋒滴下,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自嘲的笑容,撥開了護著自己的心腹以及圍著計程車兵,朝在人群外定定站著的玄衣青年走去。全本
他與寧南憂面對面站著。對上對面青年那雙如寒泉冷冽般的眸子,喃喃著諷刺道:“世間傳聞中的草包皇室子弟?不懂人情世故,只顧玩樂貪色的紈絝?暴虐成性,卻遇事膽小懦弱的淮陰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