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主僕二人策馬長鞭一路向東去的同時,暗崖莊下的小農戶裡,宋宗也牽了一匹馬從莊子的隱秘處,偷偷逃了出去,遂駕上馬一路朝廣信狂奔而去。
暗崖莊本就離廣信城不遠,大約一夜的路程,江呈佳與千珊便趕到了廣信城外。
此城,已別數月光景。主僕二人入城時,恰是城門大開的時機。城內集市已經熱鬧起來。
江呈佳在城前下了馬,一夜的縱馬狂奔,令她渾身疲軟不止,落地還沒站穩,便覺得頭暈目眩,腹內傳來隱隱陣痛,逐漸的這股劇痛愈發的明顯,使得她皺緊了眉頭,伏在馬兒身旁,難以剋制。
千珊見狀,急忙奔上前扶住她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江呈佳疼得說不上話,嘴唇發白,微微顫著道:“千珊...我不知怎得...腹內劇痛。我...”
話還沒有說完,她便已經痛到意識模糊,覺得眼前一片霧茫茫,腳下軟了兩步,踉踉蹌蹌的跌了下去。
千珊驚慌失措的將她扶到懷中,江呈佳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識,直接癱倒在她肩膀上,怎麼扶也扶不起來。
“姑娘!姑娘!”千珊著急地喚了兩聲,身體也順著江呈佳倒下去而傾著身子跪坐了下去。
她不知江呈佳為何突然暈厥,只見她蒼白的如一張薄紙般的臉,便心疼不已。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緩了片刻,一個人支起江呈佳沉重的身子,略略傾下身子將她背了起來,便急呼呼的往廣信城內衝去。
千珊擠在晨時的人群中,嘴裡不斷喊著,“讓一讓...請讓一讓。”聽著耳邊江呈佳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便焦心如焚。
她在城中賓士著,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所醫館,便想都沒想衝了進去。
“醫者可在?”千珊跨入這間醫館便朝著前臺櫃處大喊了一聲。裡頭有一人匆忙衝了出來,穿著平整的灰衣直裾袍,用藍色絲巾裹著頭上豎起的高高發髻,一臉秀氣。
“我是這兒的醫者。”這人應了一聲,眼瞧著門前衝進來一位滿頭大汗的姑娘,這姑娘身上揹著一個昏厥不醒的人,便立刻道:“姑娘快隨我來。”
千珊點點頭,跟著那男人朝醫館裡頭的廂房奔去。
入了屋子,千珊小心翼翼的把江呈佳放到了床榻上。不經意間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染滿了鮮血。
千珊心驚膽戰,四處在江呈佳身上尋找傷口,便瞧見她的下襬衣裙上竟都是血跡。
她瞪大了眼睛,恐懼的指著江呈佳衣襬上的血跡道:“大夫...先生...我家姑娘她...她...”
千珊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那名身著灰衣的男子轉過身,順著千珊的手指朝江呈佳的衣裙下襬看了過去,便見一片血跡從裡頭滲了出來。只見他神色鉅變,奔至江呈佳身側,也不顧禮儀體統,直接抓起江呈佳的手腕為她診脈。
沒過片刻,他一臉嚴肅的衝著千珊道:“你家主子昏厥前是否曾有過什麼劇烈打鬥或是...駕馬急行?”
千珊一怔,心裡荒涼了一番,臉色慘敗道:“我家姑娘...的確是同我駕馬急行至此...”
灰衣男子嘆道:“她有了身孕,你們不知道嗎?怎可駕馬急行?”
千珊驚詫道:“什麼?我家主子有了身孕?”
“你家男君在何處?竟放任自家夫人如此胡鬧?”灰衣男子有些怒。
千珊慌張不知所措道:“我家男君...未曾跟著女君前來,我們也不知...女君有了身孕。我家...姑娘如何?她這個孩子可還能保得住?”
這灰衣男子皺著眉頭道:“我說不準,看她血崩至此,連性命恐都有險,我也只能先替她煎一副止血的湯藥來,至於孩子...保不保得住便不知道了。”
話音落罷,這男子便急匆匆出了廂房,朝著醫館裡頭喚了一聲:“阿睿!快去替我打盆熱水。小成!按照櫃檯左邊第二格的單子抓一副藥去煎了來。”
這兩樁事交代完畢,他又匆匆跑回廂房之中,同千珊道:“姑娘,你先為你主子檢查身上是否還有別的傷處,等熱水來了先替她擦拭一遍身子。”
千珊立馬點點頭應道:“好。還請先生費心,救救我家姑娘,日後定有重謝!”菡萏文學
江呈佳痴痴迷迷的被困在夢魘中,嘴中總是胡亂喊著,也不知在囈語些什麼。千珊聽不清,瞧著她這樣虛弱慘敗的模樣,便心焦難忍。等那名叫阿睿的小廝從後頭端來了一盆水,她便急忙接過,又匆匆關上了屋門,替江呈佳擦拭氣身子,邊擦邊掉著眼淚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