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並不像她所想一般。這兩日,宋陽時刻派人盯著廣信城門方向的動靜,遲遲未見顧安身影。她與千珊幾乎日日守在這莊內主人的私宅周圍,也不曾見過寧南憂。
那麼這兩人是怎麼憑空出現在此地的?
她凝著眸眼,有些想不通。下面的兩人正交談著,她便豎著耳朵聽起了他們的對話。
“君侯對我的動向倒是清楚的很。”顧安嘲諷道。
“誠然,我昨日得到顧大人前來廣信的訊息,一時好奇,才會使了點手段,查到了顧大人的落腳之地。想來顧大人與那廣信縣令十分交好,才會在臨賀如此重要的關頭前來此地?”寧南憂一雙黑沉沉的眼眸中帶著冰冰冷的涼意。
“君侯既然知曉我來此地是與舊友敘舊的...為何還要派人將舊友那間書齋團團圍住,逼迫我前來此處?”顧安面色難看,眸眼死死盯著他看。
寧南憂忽而露出了笑容,淡淡道:“顧大人真的是來敘舊的?據我所知,六日前,顧大人曾收到一封帛書...不是麼?”
這話使得顧安心中一震,面露吃驚神色,道:“你是如何知曉的?莫非那封帛書...竟是你所送?”
寧南憂倏地沉寂下來,盯著顧安默默的看。那雙幽幽黑眸如一澤深潭,雖平靜但也幽深的可怕。
顧安猛地便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六日以前,他於府上突然收到一封匿名帛書,裡面附上了烏滸族個別部落與中朝此次發起的動 亂相關的罪證以及烏滸王約見寧南憂的書信。那些證據他派人細細查過,皆有跡可尋,一樣樣令人心驚,他不得不重視起這封帛書,因此才來了廣信。
雖然他心底隱隱猜測到此帛書極有可能是是個專門針對他的陷阱,但也萬萬沒料到六日前的那封帛書竟是淮陰侯遞送到他府上的。
“不知君侯究竟打的什麼算盤?”顧安心下揣揣不安起來,其防範之態皆藏於眼底,對於眼前此人十分警惕。
此次他前來廣信,為了以防萬一,也作了一番周密防備,倒是不必害怕淮陰侯會對他怎樣。可他此次卻算漏了一處。廣信縣令胡光乃是他的舊友,他與胡光的交情甚少有人知曉,正是如此,顧安才選擇去了胡光的書齋之中落腳。且這間書齋乃是胡光私產,亦是鮮有人知,他才能夠放心住下。誰曾料寧南憂竟能查到胡光的頭上,令他的行蹤暴露。事後此人還拿書齋一等人的性命做要挾,將他帶來此地。
這必是事先作了一番調查與謀劃才能成的。很顯然,這是寧南憂特地為他設的局,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引來廣信。但,寧南憂費盡心思,將他帶來此處的緣由究竟是因為什麼呢?觀望現在的形勢,寧南憂似乎並沒有要殺他之意。
寧南憂一如既往的冷下一副面道:“本侯既然請顧大人到此處,便是要與大人詳說本侯的算盤。”
他頓了一頓,接著轉身朝身後的宅院裡行去。走了四步路,回過頭見顧安還站在那裡,他才說道:“顧大人,請。”
寧南憂微微屈身,客客氣氣的對顧安說道。
顧安猶疑遲鈍一番,邁出腳步往前走去。
緊接著兩人便入了屋堂,躲在屋頂的江呈佳便換了個方向,慢慢朝內堂移去,還沒從屋簷上方翻身下來,就瞧見寧南憂同顧安來到了宅院裡。恰好假山流水處設了席座,案几上備了兩盤點心。
“顧大人,請坐。”
寧南憂五指併攏輕輕朝席座對面一請,接著自己提了袍子跪坐在案几前。
顧安一頓,先向寧南憂行了一禮,這才坐了下來。
寧南憂若無其事的食用著桌上糕點,也不同顧安說什麼,似乎是等著他來問自己。
顧安躊躇片刻,忍不住向寧南憂問道:“君侯此番究竟是什麼意思?”
對面的男子十分坦然自若,眸子中平靜無波:“本侯的意思,想必顧大人也猜到一二。本侯特地將顧大人請來此處,自然是想要同顧大人說一說今日傍晚本侯與那烏滸王會面一事。”
顧安怔怔然,不明其意,也不信其人,一雙眸反覆打量著他,彷彿要將他看出個洞來,“一月前,君侯與下官提及臨賀動 亂之中有烏滸人參與其中,可今日君侯卻要與那烏滸王會面,這實在令下官不解,不知君侯對此作何解釋?”
寧南憂早料到他會這麼問,不以為然道:“我以為顧大人很清楚我究竟為何會與烏滸王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