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醒的早。不過六點鐘,宋景便聽到客廳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也被驚醒。他換了身衣服,披著外套走了出來,瞧見沈辭買好早餐,正坐在位置上。她耳朵裡插了耳機,按照她的習慣,此時估計在聽早間新聞。
他去洗了洗手,回來後拉開她對面桌前的椅子,坐了下來。桌上擺著油條、豆漿,海鮮肉粥,以及一格包子。宋景抄起筷子夾了根油條放進碗裡,“阿辭,早上好。”
沈辭淡聲回應,表情微冷。她專注的聽著耳機裡的內容,未曾抬眸給他一個眼神。客廳裡有些靜,衣物在桌上摩擦出的細微聲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阿辭,步清寒說最近請我們吃飯。你什麼時候有空?”
沈辭吞下最後一口粥,放下瓷碗,“過段時間再說吧,不著急。”她站了起來,收拾了下桌面,“你繼續,我上班去了。”
宋景扣了扣手,往常不是他送她去學校嗎?宋景捻了捻眉心,問出了口。
對上他的視線,沈辭的眼神有些閃躲,故意避開了他的直視。手機亮起的螢幕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時間快七點了,沈辭理了理頭髮,“今天不用。”
“早安吻呢?”沈辭著急換鞋,忙著出門。宋景幽怨的注視著她,沈老師從昨天開始就很不對勁。好幾次都刻意避開他的接觸,或是眼神。
沈辭心虛,著急之間隨意胡謅了個藉口,匆匆逃離現場。出了門,踏上地鐵,沈辭拍了拍臉,試圖清醒點。昨夜噩夢,她沒怎麼睡好。現在腦子裡一片漿糊,眼底之下還多了層黑眼圈。幸好出門前化了妝,掩去了疲態。
地鐵上人擠人。沈辭坐在位置上,閉目休息。夢境重疊,還是那座高臺。年輕的少女自樓頂一躍而下,側身之間,沈辭看到轉角之間有道熟悉的身影。她遙遙望去,望見那人漠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鮮紅的血在柏油路上染成燦爛的花,血腥的猩膩味交織在空氣中,有些刺鼻。天際微紅,也將沈辭的星眸染上一層朦朧的紅。而那人的背影愈來愈遠,不曾回頭。
鏡頭轉換間,那人的臉突然放大在自己面前。那張臉,赫然是宋景。從前溫和到極致、眼種總是帶三分春意的人,如今眉目間是料峭的寒。被他冷漠的眼神盯住,沈辭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僵了,心裡發慌。
掌心覆上額頭,冰寒的涼意落在肌膚之上,散去了沈辭混亂的思緒。
親叔叔和自己的專業課老師是男女朋友,這樣的憂傷周宴都習慣了。作為不及格常駐人士,周宴是被沈辭重點關注的物件。結果今天沈辭上課有些精神恍然,好幾次都念錯了頁碼。怪了,周宴小學雞士轉著筆,翻了個白眼。
“叔,你是不是惹沈老師生氣了啊?她今天上課,智商離家出走了。”課桌之下,周宴摸出手機,找到宋景的聊天框。
以前沈辭講課,經常給學生科普許多書本上沒有的知識。今天卻是格外簡練,專注講知識點。沒了聽文人軼事的機會,周宴有些無聊。
習慣了被沈辭重點關注、上課不摸魚,周宴還真有些不習慣。
宋景正坐在錄音棚裡,負責監聽歌手的錄音情況。咋然聽到手機有新訊息,同其他人說了聲便到旁邊去了,“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幫忙防著學校裡沒有其他狗勾搭你老師便行了。”
周宴嫌棄,這滿屏的醋味啊,要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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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年輕,外表根本看不出她已二十六。她的長相偏向比較幼的那種御,風格交織,不但不會顯得怪異,反而獨有風情。其他院的學生有不少選過沈辭的課,至於到底是真心想要學習,還是湊個簡單的學分還是為了賞心悅目,這誰知道呢。
Y大雖不是什麼特別好的學校,但也是有碩士點與博士點。沈辭的課也並不全都是本科生,也有來湊熱鬧的其他年級的學生。
周宴上次便碰到個其他學校其他系的研一學長同沈辭搭訕,對方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風雲到他們這同城其他學校的人都聽過他的鼎鼎大名。
“沈辭姐,好久不見。距離上次見面,應該有五六年了吧。”面前的男人笑著看向沈辭,他的笑容很陽光,還帶著幾分少年氣。陽光開朗的笑容具有親和的感染力,沈辭愣了愣,“是你啊。”
“你是Y大的學生還是其他學校過來蹭課的?”沈辭笑了笑,以前認識的高中生,現在都上大學了。
對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不是,我學校離這邊不遠。我姐說你在這邊當老師,我就過來看看。”
下課了,沈辭與對方邊走邊說,看來是打算去辦公室敘舊。路上,沈辭想起她很久沒見過陸回的姐姐,不禁問了句她的去向。
“她啊,在國外工作。”陸回摸了摸鼻子,偷偷瞄了好幾眼抱著書的沈辭。沈辭這些年沒變多少,要說有變化,那也是嬰兒肥沒有了。陸回清了清嗓子,“沈辭姐,你有許大哥的聯絡方式嗎?我想請他幫個忙。”
沈辭挑了挑眉,“回頭我問問易南樞。”
嗯?易南樞又是哪位?
沈辭與陸回的姐姐同是志願隊成員。陸姐是本地上學,家裡離的近。對方過生日時,沈辭過去參加過她的生日宴會,正好結識了陸回。這孩子以前成績不太好,無心學習,再好的補習班與家教都救不回來的。
恰巧他還有個一跟學渣講題就氣得半死、氣得暴躁的老姐,這成績更提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