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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等等,老大,我們的優先任務應該是追上那艘從『黑旋風』基地開溜的亞光速快艇罷?”
“嗯?”
亞寧斯耐著性子說:“那麼,沒有必要把摩擦指數設得那麼低。太冒險了,沒追上人之前就會被侵入有效航距的異物給撞得希哩嘩啦!我知道你想多省點時間,可是那等於把我們保命的護罩一把掀起。”
“技術夠,不會出錯。”
“喂,可不要這樣激我,當我是菜鳥嗎?”
對方的靜默讓亞寧斯更是不爽。去他家的節省時間,又不是在玩三度映像單人戰艦競賽,況且,伊沙貝飾演那種壯烈犧牲的角色也太不登對了點。
“寧斯?”
“做啥?”她沒好氣地回一聲,這傢伙省字省到這地步,從來不肯完整叫她的名字。
“你內圈順時鐘,我相反路徑,每秒間往外擴張一光子分徑的圓曲率。以前演練過,爵士二重奏,記得?”
亞寧斯嘟著嘴戴上頭罩:“這麼正點的曲子,也只有我們這種亡命玩家才敢招惹咧,哼哼。如果不幸賠掉我這個美少女戰士的嬌軀,看你老大怎麼對得起本姑娘!”
最後一個音節吐出,她毅然拉下游戲杆,兩艘一模一樣的“戴韃勒斯”戰艦光滑無聲地往反方向繞出精美的迴圈。彷佛有雙看不見的巨大手掌在“奇普濃星淵”丟擲相反方向的兩顆彈珠,由內往外擴大高速繞圈的半徑。
轉瞬間,亞寧斯的所有貧嘴話都拋到數百萬光年之遠。伊沙貝與她自己都明白得很,若要封口她那張天才的利嘴,唯一的秘訣便是速度,加快速度,以及不要命的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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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無形的風一絲絲在他周圍打結,鎖煉無限延長,直到沒有逃脫的必要。起先,他只是聲音的一部分,隨著波流在空間任意流漾,直到他自己也化幻為波動的一部分。被遺留在物質粒子界的『他』,或者說,那個狼吞虎嚥著喂到身上的所有情感膠質物的感官接收器,隔著穿透不過的莫須有柵欄,與純粹的自我意念瞠目相對。
他甚至不感到起碼的憂慮,或者突圍的渴求。
說穿了就是那回事:你情我願的供需關係。就在心念赤身裸體的相對,他在明知道是幻術的情況下投入敵手的誘引。過於自願,很難說他掉入陷阱或是受騙上當之類的。因為他想要如此,也因為默契早在語言的電光來不及劃破交流之前,勾連起兩者的鴻溝。
嚴格說來,波裘安知道自己暫時進入全宇宙最昂貴的妓院,夜渡資更是難以言喻。他的對手類似他但又險險地超過他的捕獲範圍,於是他只好從踢館的挑戰者變成委身相從的入幕之賓。
在變幻角色的剎那間,雙方都無法規避那個事實:他的確忘我,甚至犯禁地越界,不惜讓自己成為比任何尋常人類都更加脆弱的存在。但是,他要的並非眼前的對手,而是對手所能提供的服務。
它是一體兩面的亞神,沒有獨立的面目本色,隨著觀看者的心相投影“成為”對方意欲的形容、身心,甚至本體。曖兒・猗兒是它的名字也是關鍵詞,太古時代某一個過於輕浮因此無比浪漫的種族,擅於調理氣味、破損的心臟、以及優美陰沉的謀殺電影。他們的語言比細柔的肌膚更滑嫩動聽,卻也比他內心的那塊礦石更冰涼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