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其言,劉暘稍微琢磨了下,而後便吩咐道:“以李從信承定安伯爵,降一等襲之!”
說著,又問:“李從禮現居何職?”
“回陛下,洛陽府推官!”
劉暘頷首,盯著徐士廉玩味地說道:“能讓你徐士廉傾心結交,必然不是凡人,必有其才,擢李從禮為洛陽府判官!”
“陛下英明,臣汗顏!”徐士廉低頭表示道。
事實上,從徐士廉提到李從禮開始,就等於是舉薦,劉暘又何嘗不知,只是不介意罷了,作為御前近臣,有些隱形福利也是理所當然的。
當然,從這一刻開始,徐士廉與李從禮之間,也基本綁在一起了,李從禮將來若是出事,那麼徐士廉收到牽連也是應當的。
“傳詔去吧!”收回目光,劉暘衝殿中侍候著的一名老宦官道。
“是!”
老宦官名為鄭元,估摸著有五十歲往上,頭髮都有些花白,乃是新任的內侍監,承擔起王約過去在劉暘身邊的角色。
至於為什麼選此人,原因也不復雜,鄭元曾伺候了孝賢仁皇后二十多年,皇后崩後,在宮中的地位待遇不可避免逐漸滑落,此前一直在負責觀稼殿的管理。
當收到新君的調令時,鄭元是老淚縱橫,當著傳諭使者的面叩拜不已,感恩戴德,直道陛下沒有忘記他們這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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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中,各處雖然還保持著喪期的各種裝飾,但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帝國已經基本徹底告別開寶時代,歷史也將翻開新的一頁篇章。
在開寶三十年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中,自皇帝以下,整個中樞朝廷,都只忙著一件事,新皇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的重要性,用再嚴肅的詞來形容也不為過,對於劉暘來說,是正式宣告他對帝國統治的開始,也向全天下的臣民宣佈,你們迎來了一個新皇帝。
對那些公卿大臣們來說,也是不遑多讓,在開啟一個新時代之前,有太多的利益糾葛與權力鬥爭,一個混亂多變、充滿不確定性的時期,所有人都得為了自身的權勢、利益去做抉擇、糾纏、爭鬥。
相比於新皇的從容,帝國權貴們可就要緊張得多,此前已經試探出來了,新皇並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其仁厚也並非能讓他們輕易拿捏。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於所有大臣來說,都有人懸在頭頂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自己在新朝會處在怎樣一個位置,所有人又都想有一個好的位置。
與大典之前的各種角力相比,此前發生在國喪期間的各種紛擾,只能說是開胃小菜了。而在這個新局面下,作為皇帝的劉暘則開始掌握主動權了,這是皇權賦予他的優勢,並且會越來越大,藉助此勢,也只會越來越從容。
大殿首先一件事,便是大典日期,這一點倒沒有太大的爭議,定在來年正月朔。
廣政殿,對於這裡,劉暘再熟悉不過了,過去一年的時間裡,他能有三百天都在政事堂理政。然而,自世祖皇帝梓宮還都之後,便再沒踏足過此地。
因此,當再度駕臨廣政殿時,劉暘甚至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幾乎是習慣性地坐到那面他過去日常處置國務的大案上。接受政事堂宰相們參拜時,那種身份轉變帶來的異樣感也再度浮上心頭。
這段時間,大夥都很積極勤奮,輪值制度形同虛設,所有宰臣每日都是按時到崗,一待就是一日,除了因潘美病逝而空出的樞密使之外,就連兵部尚書高瓊也是這般。
就是高瓊,心裡也清楚,政事堂議論的,往大了說都是關乎帝國未來的大事,往小了說則關乎軍政諸部司的利益,若是不插上一手,誰知道會不會被這些面善心黑的文臣給算計了。
劉暘則玩味地看了眼高瓊,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身處政事堂本就是一件有趣的事。環視一圈,劉暘開口問道:“年號眾卿議得如何了?”
聞問,魯國公劉曖立刻起身,恭敬地應道:“回陛下,經臣等仔細篩選,所選年號有三,端拱、雍熙、至隆,具體選擇,還請陛下擬定。”
劉暘將三個年號唸叨了一遍,眼神中透露著若有所思的意味,輕聲問道:“眾卿傾向哪個?”
劉曖老實地答道:“趙相公等以為,陛下莊嚴臨朝,清簡為政,宜取端拱!”
聽劉曖這麼說,劉暘還沒反應,趙匡義卻是心中暗驚,而抬眼迎著劉暘那審視的目光,只能訕訕地陪著笑了。
劉暘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思考少許,方才幽幽說道:“端拱無為,至隆未至,就定雍熙吧!”
此言罷,趙匡義等宰臣互相看了看,似乎頗覺遺憾的樣子,但面上還是都恭敬順從地拜道:“陛下英明!”
年號而已,沒那麼重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