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陰晴不定間,史宏肇似乎沒心情與他在這兒糾纏,招呼著屬下,吩咐著:“來人,將這他給某架出去!”
“史宏肇,你不要太過分了!”聞言,李少遊直接怒聲道。
聽李少遊直呼其名,史宏肇又是一番喝罵,派部曲強行將他趕走。
趕走李少遊後,史宏肇一副淡定的模樣,絲毫不以為意。李少遊什麼人,天子的寵臣玩伴而已,竟敢在他史都帥面前聒噪,大放厥詞,指手畫腳,簡直自取其辱。
灰頭土臉地被趕了出來,李少遊這邊是怒火中燒。
“欺我太甚!”李少遊怒罵了一聲:“我固知此人難制,卻不知此人如此難制!”
“都使。”見上司發怒,下屬的一名親事官小聲地問道,提出建議:“要不要彙報給官家?”
“那是自然!”李少遊當即回了句。
“屬下立刻去準備他的罪證。”親事官說。
史宏肇在辦事的過程中,可沒少肥私,所抄家財,所奪土地,所放丁口,可有不少被他自己吞了。還順便,奪人妻女以為姬妾,母女同收,嘖嘖......真的是,沒有什麼顧忌,都被武德司的探子們記錄下來了。
被李少遊攔住了,只見他已經恢復了冷靜,瞥著京獄方向,說道:“他此番是奉官家之命,這些事情,可扳不倒他。”
說著,李少遊又冷笑了一句:“這鄙夫,身處火釜之上,猶不自知。”
“而況,其驕橫若此,官家能容他到幾時!”
“那我們現在當怎麼辦?”
“從現在開始,給我盯著史宏肇及其親戚、部曲,所有作奸犯科、不矩之行,都給我詳細地記錄下來!”李少遊雙目中閃過一抹濃重的陰鷙。李少遊的性子中,本有些睚眥必報,史宏肇此番這般欺他,是真將他惹怒了。
“本使還得進宮,真讓史宏肇肆意妄為下去,屆時恐怕官家出面,都不好收場!”想了想,李少遊又嘆了口氣,上馬便往洛陽皇城而去。
對於派史宏肇負責此事的結果,劉承祐心中實則提前做好了預期的,故聽聞李少遊的彙報,倒沒有太過意外。這個人執法,突出一個暴力,突出一個蠻狠。當初自東京,以東京混亂,劉知遠詔令三衙(侍衛司、開封府、巡檢司)整飭,就以史宏肇的手段最為酷烈,當然,效果也是最好的,不過卻是以樹朝廷之惡為代價。
聽李少遊的彙報,史宏肇是欲將事情擴大化處理,繼續抓人抄家,劉承祐眉頭只是稍微凝了一下。他確實沒有給史宏肇畫一根紅線,任由他自由發揮。而劉承祐關注的點在於,在李少遊搬出自己的時候,史宏肇仍舊驕橫如廝......
“所獲如何?”考慮了一會兒,劉承祐問。
“到目前為止,奪田逾百頃,糧食近四千斛,釋農兩千餘戶,查抄錢帛價值過十萬緡......”李少遊稟報著,又平靜地補充了一句:“此皆臣暗中記錄,或有出入,具體如何,尚需具表上報。”
“收穫倒是不菲啊。”劉承祐輕飄飄地感慨了一句。
去歲契丹南寇,及其北歸,幾乎將中原搬空,這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這些貴族、官僚、豪強們,便斂得這麼多,這聚斂的功夫,顯然很到位。
“官家,史宏肇驕矜難制,手段狠厲,若由他繼續下去,恐至人心不穩,朝堂不寧啊!”李少遊,小心地勸告道。
聞言,劉承祐又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再等等。”
卻是劉承祐心裡另有打算,史宏肇幹得太“出色”了,既如此,何不讓他再拉一些仇恨?
眼下,劉承祐一道詔書下,或可使史宏肇收手,穩住局勢人心。但是,劉承祐總覺得,還不夠,皇帝出手,得在更恰當的時候。
西京這場風波,就讓它再持續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