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的綿水寬達二十多丈,岸深三丈之多,河中佈滿了大小不一的石塊,唐軍下河試水,但前去試探的十名唐軍斥候全部讓被大水沖走,一人身負重傷,另外九人下落不明,使張長遜絕了直接蹚水過河之心。
這不僅是因為綿水水流湍急,重要是河對岸還有數百名隋軍士兵手執弓弩、嚴陣以待,可以逍遙自得的射殺冒險渡河的唐軍士兵。
午後,站在河邊的張長遜注視湍急江水,憂慮萬分,他的軍隊不可能插翅飛渡綿水,但不管船隻也好、直接泅水也罷,他們都必須有一個要點來當依託才行,而這個依託就是一根粗索,或者鐵鏈,用之連線綿水兩岸,可怎麼派幾名士兵過去又成了極為頭疼之事,畢竟,對岸的隋軍是絕對不會容許他們游過去的。
張長遜身邊的副將敬君弘低聲說道:“張將軍,末將有一個過河方案。”
“什麼方案?快快道來。”張長遜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又喜又激動。
“綿水的河水雖然湍急,但水卻不算太深,我們完全中以在上游截斷河水,使河床暫時乾涸。只要擋得一時之水,我軍就能及時派一兩千名士兵過去,只要把這股隋軍殲滅,把鐵鏈拉起,就能讓這道鐵索橋飛架東西。”
張長遜道:“敬將軍這辦法倒是不錯,只是風險也比較大,稍有不慎會使我軍滅頂之災。”
敬君弘說道:“短時間問題並不大,而且也不是完全要讓綿水乾涸,只要攔住三成之水就能使水流變小,不像現在這麼湍急,那時便直接蹚水過河。”
這是能使大軍最快渡河的唯一辦法,張長遜當機立斷的說道:“你立刻率五千士兵到上游去尋找斷流之處,要是能把河水引走他處那就更安全了,我希望明天天亮之前,你能完成這個任務。”
敬君弘拱手一禮,肅然道:“將軍放心,末將定能完成這個任務!”
“那你立即帶兵去擇地攔江。”
“喏。”敬君弘立即點齊五千士兵,沿著河岸向北而去,其實敬君弘最希望的還是找到一個可以蹚水過河的地方,即使不用斷流,也可率軍渡到對岸。
就在敬君弘剛走不久,一隊傳令兵疾奔而至,為首那名校尉高聲喊道:“張將軍,太子令到。”
張長遜連忙上前迎接,一名送旨士兵翻身下馬,恭恭敬敬的將命令呈給了張長遜,說道:“這是太子殿下的加急軍令,先是送到玄武縣,可將軍已到雒縣,於是我們又從雒縣送來這裡。”
“我知道了。”張長遜連忙開啟急訊觀看,李世民讓他率軍支援雒縣,配合成都唐軍圍剿這支入境隋軍。這倒是和他的行動不謀而合,只是隋軍是五千名精騎,而自己只有一萬步卒,且被對岸隋軍沿岸追擊著監視,根本逃不出對方的耳目,這又如何渡得了江?
張長遜苦思半晌,心頭忽然一動,既然太子殿下給了自己作戰指令,自然也知道兵力捉襟見肘的自己,實非五千隋朝精騎對手,理應還有其他部署才對,他連忙向送信兵詢問:“殿下還有其他的部署嗎?確實的說,殿下還有其他軍隊支援雒縣嗎?”
“回將軍,殿下已讓一萬名吐蕃騎兵北上,主將是翟長孫將軍,距離這裡已不遠了,估計明天就能趕到。”
張長遜聽到這話,心中感到有些失落,太子殿下在指令上都說要他務必把這五千精騎擋在雒縣之北,那他應該派重兵北上,其中兵力先把這支隋軍殲滅於野,打破隋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從而起到振奮大唐軍心的作用,難道殿下以為這一萬吐蕃人能把隋軍殲滅不成?
吐蕃軍的戰力如何,張長遜是不知道的,不過他能從側面看出一二,比如說楊侗在江源郡,就用一場又一場輝煌戰績來證明吐蕃軍不如隋軍了。
殿下這個決定,無疑是草率了。
“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嗎?”張長遜又問道。
那名校尉點了點頭,答道:“好教將軍得知,這正是太子殿下和諸位相國的決定,主要是李仲文將軍將會進攻普安郡,若李將軍突破梓潼關、或是劍門關,那麼成都城內的軍隊便會立即跟進;當然了,太子殿下現在也不是沒有行動,他派羅君副、丘英起各率一萬士兵入駐九隴縣、興龍縣,以為將軍之後軍。”
張長遜皺眉道:“既然都到九隴、興龍了,為何不讓他們直接壓到雒縣?”
這名校尉苦笑道:“非是殿下不願,而是淮安王訓練出來的軍隊,著實是一言難盡,其戰力比起郡兵也就好那麼一點點而已,這種了位軍守守地方尚可,若是讓他們上陣殺敵,恐怕反而會拖將軍的後腿。”
“唉!”聽了這話,張長遜不由得仰天長嘆,“這本來是殲滅五千隋軍精騎的大好時機,可就因為淮安王練出的兵不堪大用,白白錯失了。這樣的機會以後怕是很難擁有了。”
張長遜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如今的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現有的精兵若是拼光了,又拿什麼來堅守?
堅守的話,又能守得了多久?
不過既然太子殿下做出了決定,那自己接受命令就是了。
憂心忡忡的張長遜不再考慮後續之事,怎麼渡過綿水、奪回綿竹縣、綿竹關才是當務之急。
別的,目前都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