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弘智的心臟“砰”的猛烈跳動,失聲道:“你說多少?”
曾重斬釘截鐵的說道:“絕不少於兩百萬石!”
陰弘智大感駭然,心知這是一起了不得的驚天大案,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連忙讓士兵們出去把風,倉內只剩他和薛萬備、李芝三人,又問道:“你們怎麼把這麼多糧食盜走的?難道不怕被發現?”
“有條地道,從倉城直達二十里外的山丘,山上長滿了樹,山丘另一邊就是黃河,糧食到了山丘之後,透過水路運走。”
“原來這樣!”
陰弘智知道大倉選址非常重要,至少要具備兩個先決條件:首先要土質乾燥、土層深厚的地方,不然糧食發黴;其次、鄰近水陸大動脈,以便糧食集聚四方、輻射四方。滿足了這兩項,接著便是安全問題了。
白馬倉自然有這兩個條件,但陰弘智萬萬沒想到,這種條件同樣也給了犯罪分子盜糧的便利。如今有了地道之便,也難怪他們波瀾不驚的盜走了那麼多糧食。
陰弘智心頭有點發恘,感覺所有大倉都不保險了,得把這裡當作典型,讓朝廷徹查一番,而且不能對外透露,不然,會教出一大批老鼠!
問道:“主謀是誰?”
“縣令時禹和他麾下的幾名佐官!”
“縣丞、縣尉、縣御、縣正有沒有參與?”
“這四位主官並不知曉,他們上任不久,之前白馬縣各項政務都是縣令一手抓。”
“明白了!”陰弘智微微點頭,雖然朝廷官制體系明確,但因為地盤擴張太快,導致朝廷缺少人手,使很多郡縣都處於有職無人的怪現象,這也迫使朝廷不得不讓主官軍政、民生、財政一把抓。也是近來兩年,楊侗重心放在治理和完善官制之上,這種窘境才慢慢好轉。
他又問道。“買家呢,買家又是誰?”
曾重老老實實的說道:“聽說是賣給偽唐、李密!”
“此言當真?”陰弘智不太相信,李密完蛋之前,他的地盤與大隋縱橫交錯,偷偷賣給他,自然沒問題。可偽唐龜縮在益州,出入也就幾條跟,雖說益州易守難攻,但同樣也受到大隋嚴密封鎖,如今不管是商隊還是船隻,都要受到軍方、商部嚴格檢查,想要偷渡過去難如登天。
曾重見陰弘智似乎不太相信,頓時急了:“陰侍郎,此事千真萬確,買主就是偽唐和死了的李密。但出面張羅的卻是滎陽鄭氏餘孽…”
“滎陽鄭氏?”
陰弘智眼睛亮了起來……
他現在已是大隋中樞的重臣,也慢慢地接觸到許多以往未曾知曉的核心機密,心知世家門閥飽受打擊之後,便改變了以往的生存方式,他們心知在聖武朝得不到絲毫機會,便化整為零、化明轉暗,一部分人繼續活動在表面;一部分人則忍辱負重、改名換姓的參與科考,悄悄地混進大隋官場,並繼續受到各大門閥的掌控,一步步編織成網,為捲土重來積蓄實力。
聖上明知世家門閥在這麼做,卻苦於各個世家門閥枝繁葉茂、無從查起,若是將時禹逮住,那便有了一個突破口。
而世家門閥往往是同氣連枝、榮辱與共,在潛伏一事之上必有聯絡,只要朝廷扭住鄭氏一派,便能將其他家族的暗棋一一揪出。
“正是!”曾重點頭道:“本來我也不知,有一次他們前來盜糧的時候,我偷聽到時禹和盜糧的團伙起了衝突,才知道時禹也是鄭家的人,侍郎要是不信,可命人將他收押,一問便知…”
“還記得他們吵什麼嗎?”
“卑職不記得他們的原話了,不過他們爭執的內容好像是時禹與來人翻臉了……只是有證據在別人之手,最後還是任由對方取走了糧食。”
“你呢,你又是怎麼走上犯罪道路的?”
“卑職好賭!”曾重一副悔不當初的說道:“輸紅了眼,把媳婦女兒都輸了。就這樣,一步步走上了犯罪之路。”
“無恥之尤!”
陰弘智冷哼一聲,道:“想不想戴罪立功?”
曾重忙不迭的點頭:“想,我想啊!”
“好,那你就從今天開始,就當作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然後配合朝廷行動…只要你立下大功,朝廷會安排你們一家到別人所不知道的地方生活…這樣你就不用害怕這些人報復了。但你要是再次背叛朝廷,你應該知道自己是何下場。”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痛改前非,爭取將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