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舒承認自己有點心動了。
“這個專案是女人負責的,還是男人負責的?”她主動問道。
“最開始是我在負責,我手下二十來個人有女有男,有的被困在遊戲裡,有的變成了智障,於是我被罷免了。”
“後來上任的是男人,他手下基本都是男人,在這幾年大概有1000個人進入遊戲,然後,”林識遠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道,“多了九百九十多個智障。”
“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給我提供了這一千多個失敗案例,我重新負責了這個專案,目前正缺人。”
“我最近有空。”
“什麼時候見面?”
專案基地從外面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型的産業園,只有幾棟矮樓。
林識遠站在門口等她,旁邊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寒風中倔強地單手玩手機,玩幾分鐘就換一隻手,然後把凍僵的手放在嘴前哈氣。
夏雨舒看了她一眼,轉向上級:“再怎麼缺人,也不至於把剛畢業的大學生騙過來幹這種危險性極強的工作吧?”
“不是騙來的。”
“她看起來像是大學生找不到工作,聽你說這裡月薪三千包吃住還給開實習證明,就樂顛顛跟過來了。”
“當我面議論我?”旁邊的大學生把手機放進口袋裡,一邊對著手哈氣,一邊上下打量著她,“就是你說我找不到工作?等著,你在遊戲裡的人設就給你安排這個。”
“?”
“賀竹悅。”上級指了指她,向夏雨舒介紹道,“負責催眠的,在這方面是個天才。”
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確實剛畢業。”
和她們比起來畢竟是年輕人,眉宇之間還能看出稚嫩。
賀竹悅不滿地撇嘴。
進入遊戲需要催眠,主要是為了讓調查者忘記自己調查者的身份,以免被遊戲掌控者發現她是調查者……有點繞,但很有必要。
全息遊戲直接連線大腦,而她們並不知道對方科技究竟發展到何等地步,多加提防肯定沒錯。
賀竹悅給她準備的人設,是一個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在寫論文和去實習之間選擇了玩遊戲。
夏雨舒本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看完室內的佈置之後,她沉默了。
兩張上床下桌,牆上的掛鈎、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專業書、系在床腿上的吊床、櫃子裡半遮半掩的小電煮鍋、筆筒裡幾雙攢起來的外賣筷子……真實過頭了。
“你來真的?”
“當然,難道你進了遊戲後就不出來了嗎?出來後看到的不是宿舍,那不就露餡了?場景當然要真實。”
“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呢?既然可以催眠,你自己催眠自己不行嗎?”
“你更適合,男的太多,我嫌惡心。”
“你爹死了!”
“嗯,”賀竹悅淡定地說,“死十幾年了,你怎麼知道?看來催眠不太成功,意志挺堅定啊,還能接上我的對話。”
夏雨舒這時才知道,原來催眠早就開始了。她原本以為,催眠就是心理師拿著一塊懷表在人面前晃啊晃。但賀竹悅解釋說,所謂催眠其實更像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
有的人會在遭遇巨變之後,選擇性地遺忘掉一段記憶,這就是心理暗示,而催眠師做的,就是透過各種手段無中生有,讓她的大腦自我矇蔽,遺忘掉一部分記憶,或者憑空生出一段記憶。
也不知道該說心理素質太強,還是太過警惕,夏雨舒第一次催眠以失敗告終。哪怕後面成功了,林識遠依舊很不放心。
“小賀你就先留在她這裡,時不時給她加固一下。”
“放心,我知道。”
無論是夏雨舒誤喝的苦澀檸檬水,還是看了讓人頭暈的畢業論文,都屬於「加固」。
劑量下得太猛,以至於夏雨舒直到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才徹底從中走出來。
她比較自我中心,不會因為對方比自己年紀小,就多加關照,巧的是,賀竹悅也不會因為她是年長的前輩,就對她有什麼敬意。
兩個人的相處挺像是同齡人。